第二百五十二章 瓜分荷蘭

在朱庇特廳,由法蘭西、西班牙、英國、神聖羅馬帝國等諸國簽訂的,1672年的凡爾賽條約中,荷蘭以及其殖民地做了最徹底的切割。每個使臣都在虎視眈眈,生怕自己以及國家的利益受到損害,而荷蘭,這片土地的原主人,卻被阻隔在凡爾賽宮不得入內——不過世事一向如此,荷蘭不是第一個消失在時間長河中的國家,也不是最後一個。

談判直到十五日慶典結束之後的第三天才結束,與路易十四之前設想的略有不同,但在法蘭西依然保持著十二萬人的軍隊,以及,即便不是對荷蘭人或是佛蘭德爾人,對著丹麥、奧地利、瑞士、勃蘭登堡以及西班牙等國的聯軍也不曾有過敗績的路易十四,讓使臣們保持了最大程度的敬畏與謹慎——事實證明,他們已經無法以強硬的軍事手段來幹涉法蘭西對低地地區的占領了,他們只能在口舌與陰謀上綢繆一二,問題是,很多時候,力量勝於一切詭辯,在談判中,太陽王很少說話,發言的人不是蒂雷納子爵,就是孔代親王,作為法蘭西最強悍的兩名將軍,他們並不能言善辯,但他們胸前和肩膀上不斷閃爍著的金太陽勛章與肩章會讓在場的人不自覺地氣短。

在場的人當然聽說過路易十四的軍銜制度,軍銜早在十五、十六世紀就有出現過,想要施行軍銜制度的君王也不只路易十四一個,但一些國王連自己的軍隊都沒有(查理二世:能不提我嗎?),還有一些國王和皇帝,不是因為血統,而是被推舉上位的(神聖羅馬帝國的利奧波德一世,波蘭與匈牙利的米哈爾:……),又或是國王的權力受到了權臣或是攝政王(王太後)的制約(西班牙的卡洛斯二世,瑞典的卡爾十一世:這不能怪我們)——總之,迄今為止,也只有路易十四做到了,他大權獨攬,擁有僅屬於自己的近衛軍,火槍手,龍騎兵,還有來自於凡爾賽的新軍,這些士兵的數量遠超過諸侯對他的支持,也只有這樣,國王才能在軍隊裏施行軍銜制度,並且將軍銜作為一種獎賞——軍銜直接與士兵、軍官的待遇與身份掛鉤,不是直接屬於國王,是沒法做到的——畢竟按照原先的理論,“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士兵們屬於將軍或是領主,而不是國王,他們又怎麽會相信國王的許諾,為他效死?

也有一些心懷叵測的人期望在軍隊中有著極大威望的孔代親王或是蒂雷納子爵阻擾或是拒絕國王的新政,可惜的是無論是這兩位中的那一位都沒有如他們想象的那樣去做,他們可以說是欣然接受了國王的安排,成為國王最可信的利矛堅盾——他們在前一天獲封大元帥,除了慣常人們可見的權杖之外,他們胸前的“金百合”、“人面太陽”與“利劍”勛章都是從波旁與路易十四的紋章中拆解出來的,分別代表著榮譽、國王的信任與勝利,“利劍”的勛章在蒂雷納子爵與孔代親王的胸前排了一排,他們身後的持劍貴族們也是如此——在使臣們的眼中,這就是威脅,因為這些勝利不少就來自於他們的挫敗。

但要說在場的人中,誰是最痛苦和最窘迫的,莫過於威廉三世,甚至連佛蘭德爾地區事實上的擁有者西班牙人都不至於像他這樣難堪,眾人可以說就在他面前瓜分奧蘭治家族的領地,說來可笑,威廉三世命運多舛就是因為荷蘭議會一直提防著奧蘭治的後人重新得到荷蘭,成為國王,但現在,荷蘭不但不屬於奧蘭治,也不屬於任何一個荷蘭人了——真不知道約翰·德·維特首相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會作何感想。威廉三世出席了每一次會議,雖然沒人聽取他的意見,但奧爾良公爵對路易說,這位奧蘭治的後人仍然在努力爭取別國或是某個重要人物的幫助,他還在不斷地寫信,希望能夠聯系到一個支持他的人。

他必然是會感到失望的,也許和他有著一樣感受的就是維特首相了,維特首相是被暴民們一點點地淩遲的,而威廉三世,雖然參與會議的人無不位高權重,衣冠楚楚,但他們和那些工匠商人並沒有什麽區別,他們一樣高高興興地在威廉三世面前將“他”畢生的希望打碎,分割,爭論著誰應該得到那一份。

後來,就連愛德華·海德也忍不住勸說威廉三世,他大可不必參與每一次會議,只要在與烏得勒支有關的會議召開時出現就行了,畢竟他是而被查理二世推舉出來的……一個傀儡,威廉三世卻像是中了魔似的,就像是要折磨或是獻祭自己那樣,堅持到了最後。

有關於荷蘭本土的切割,原本按照路易十四與查理二世的多佛密約,七個省中有三個省是屬於查理二世的,但因為查理二世想要讓威廉三世,他的侄兒繼承烏得勒支,當然,如果可能,他希望烏得勒支不包括在他的三個省裏,路易十四當然不會同意,英國海軍的外厲內荏已經在第三次英荷戰爭中表露無疑,而查理二世模仿路易十四創建的軍隊還在籌備之中,倫敦一片血雨腥風,約克公爵對自己的兄長深惡痛絕,他的兒子還是個嬰兒,現在的英國沒有多少可能與法國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