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國王的怒火

讓國王再一次想起這位曼奇尼先生而不是曼奇尼小姐的時候,是達達尼昂伯爵提醒了他——伯爵憤怒地向費利佩·朱爾斯·曼奇尼提出了決鬥,因為他奪走了拉法耶特夫人的芳心。

拉法耶特夫人是一位芳齡二十如許的美麗婦人,單憑外表,她在巴黎的宮廷中並不出色,論身份,她更多地被作為蒙龐西埃女公爵的女伴而為人所知,她勝過其他貴女的地方在於她的溫柔、貞節與深厚的文學素養,尤其是最後一項,在大多數女性的教育還局限在宗教與女紅方面的時候,她能夠寫出動人的詩歌與文章來,就只能說是非常的難得以及令人尊敬的了,追求她的人如同過江之鯽,達達尼昂伯爵也是其中一個,若是說,這位睿智的夫人選擇了國王,或是選擇了一位將軍或是學者,都不會令人意外,但她最後居然屈服在了費利佩先生的面前,也難怪達達尼昂會如此怒不可遏。

國王匆匆趕到他們所在的房間時,現場已是劍拔弩張,拉法耶特夫人昏厥了過去,被攙扶到隔壁的房間休息,費利佩面帶微笑,手插在外套裏,一臉的漫不經心,達達尼昂神色嚴肅,肩背緊繃,他一邊摸索著自己的佩劍,一邊不斷地注視著墻壁——想來是在擔心還在昏迷中的拉法耶特夫人人,還有幾位公爵與官員,他們幾乎都站在達達尼昂這邊,瞪視著費利佩。

“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國王問道。

達達尼昂被輕輕地推了一把,他並不怎麽畏懼,當然,費利佩是主教先生的外甥,但他也深得國王寵信,於是他就強忍著怒火,與國王說了剛才的事情——在宮廷中,男女之間的往來很少會受到苛責,雖然拉法耶特夫人選擇了費利佩令人迷惑,但達達尼昂與其他追求者也不曾做過任何卑劣的事情來阻擾或是妨礙他們的愛情,但費利佩卻在剛才的聚會中,公然從衣袖裏抽出了一根華麗的絲帶——拉法耶特夫人的吊襪帶,拉法耶特夫人立即昏了過去,達達尼昂伯爵則在暴怒中拔出了自己的佩劍。

路易這下可知道為什麽瑪利會將自己的兄長稱之為一只臭鼬了,他按了按額角,在宮廷中,沒有國王的禦旨決鬥是不被允許的,但他真想讓達達尼昂一劍戳穿了這家夥,“請收起劍,先生們。”他說:“我不允許你們在我母親的套房裏流血。”

“但只有血才能償還這個罪人對一位可敬的女士的羞辱!”達達尼昂咬著牙齒說。

“我從不贊成用決鬥來解決問題。”國王說,他看到費利佩笑了,而達達尼昂氣的面色發白:“但有些時候,決鬥也不妨是一個方法,”他轉向紅衣主教的外甥:“我要你們到外面的街道上去解決這個問題,但不容許你們誰取了誰的性命。”

“那麽我就要接受這個無禮的要求麽?”費利佩說。

路易意外地瞥了他一眼,說到底,這件事情完全因他的輕浮而起,而路易也不怎麽喜歡一個如此輕視女性(她還是他的愛人!)的人,但因為費利佩畢竟是馬紮然主教的外甥,所以路易的意思只是想讓達達尼昂小懲大誡一番,但費利佩的回應表明他根本沒有領會到國王的好意。

從這個房間就能夠看到費利佩與達達尼昂等人走到了街道上,按照決鬥的慣例,他們應該各自有兩個助手,達達尼昂選擇了兩個火槍手,也是他的下屬作為助手,而費利佩的助手之一令人吃驚,因為他正是安茹公爵菲利普,路易皺起眉頭。

達達尼昂雖然在愛情方面過於寬放,但在戰鬥上卻絲毫不遜色於任何一位勇士,他向費利佩撲去,費利佩卻不帶一點兒羞慚地後退,將戰鬥交給安茹公爵,面對王弟,達達尼昂不由得束手束腳,他想要打掉王弟的武器,但菲利普在武技課程上的成績可沒有多少虛假的成分,他就像是一條閃閃發光的遊魚一般在達達尼昂的劍下穿梭,在達達尼昂有意以一個沖刺解決戰鬥的時候,他側身滑過達達尼昂的劍尖——而後奮力一擊,刺穿了達達尼昂的手臂——這時候他被挑斷的紅色肩帶才緩緩地飄落了下來。

就在另外兩個火槍手無法決定是不是應該上前的時候,邦唐迅速地跑了過來,中止了決鬥,在王弟菲利普的幫助下,這個無恥的小人得以全身而退,達達尼昂堅持要繼續決鬥,但被國王強行壓制了下來。

“我要和你談談。”路易對菲利普說,然後他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費利佩,主教的外甥臉上陰晴莫測。

……

路易以為菲利普馬上就會來找他,但他一直等到快要就寢了,他也沒能等到自己的弟弟,他坐在那裏,總覺得一陣陣地心悸,忐忑不安,就去了王太後那裏,王太後正在做晚禱,一見到國王,聽說國王也在找菲利普,十分驚訝,因為菲利普一早就走開了,她還以為他去找自己的兄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