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醒一醒。”在迷迷糊糊的夢裏,賀言聽到崔遠洵的聲音。

他不太高興,還想再睡一會兒,沒有回應。

“今天就要開始拍了。”崔遠洵又提醒。

賀言一聽這個,更不想起了:“我又不參演啊大哥!一個苦情故事都換不來一次睡眠嗎?”

崔遠洵還是沒有明白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倒是看出來了一個更明顯的事實:賀言不想起床。

“那我先走了。”崔遠洵站起來,又跟賀言說,“我昨天借你房裏的沙發躺了幾個小時,還有用了那套多出來的牙刷……”

賀言簡直覺得莫名其妙,但他沒再說什麽,只是用被子把頭捂住。

但夢是回不去的,哪怕再次閉上眼睛想要入睡,也找不到那種輕盈的,仿佛浸入溫泉裏,什麽都不用想的感覺。賀言才突然意識到,難怪他今天這麽不想起床,自己居然,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睡眠了。不是簡單地滿足休息的需求,所以居然有一些沉溺其中,不想醒過來。

他很快站了起來,崔遠洵已經走了,用過的牙刷和毛巾放在一邊,客廳沙發上的蓋毯也疊好,垃圾桶裏有易拉罐。

看來昨天晚上,賀言睡著了以後,崔遠洵還拿了冰箱裏的酒來喝。

怎麽說半天廢話,這麽重要的事情不說,也不留點現金再走。賀言一邊想著,一邊還是準備著出發。

畢竟私下有多少事情,綜藝依然在錄,鏡頭前他還是那樣。如果真有什麽需要得罪某些人的事情非做不可,那就讓崔遠洵去吧。

崔遠洵來得早,一切準備完畢,另一個男主張晝在另一個專屬的化妝間。本來,按照規矩和約定俗成的默契,隨便去人家一線咖的化妝間是不禮貌不合理的,但這種看不見的線,對崔遠洵來說就真的看不見。他只會徑直走進去,然後自覺地找張椅子坐到張晝旁邊。

張晝先是意識到崔遠洵有些不對:“你衣服怎麽濕了?”

“我去健身房跑了半個小時,才回來讓他們化妝的。”崔遠洵說,“第一場戲不是他在網吧打了好幾天遊戲嘛,那估計是沒時間洗澡的。可能會有汗,也不太愛幹凈。”

張晝很詫異地看過來:“那你怎麽不幹脆幾天不洗澡算了。”

“幾天前何導還沒改劇本。”崔遠洵也很詫異,“我今早也吃的是方便面。”

張晝正閉著眼睛讓化妝師調整:“下次提前一晚上吃。”

“什麽?”

“如果你真想貼這種熬夜打遊戲還天天吃方便面的人物,前一晚就吃這種高鹽的東西,”張晝說,“你的臉上才會有那種水腫的狀態。觀察生活,還是要更細節一點。”

崔遠洵記了下來,打算以後再改。不過另一些事情卻不太方便拖到以後了。

張晝很快發現了崔遠洵的欲言又止,等著化妝師最後操作完,對化妝師說:“麻煩你了,要不然你也去休息一會兒吧。”

“怎麽了?”房間裏只剩他們兩個人,張晝才問。

“昨天我聽了一個生活中的故事。”崔遠洵還是帶著猶豫,“聽完以後,感覺很奇怪。”

因為那種感覺,他昨晚也沒有休息得特別好,擔心影響今天拍戲的狀態,喝了一罐酒才睡著。

“他跟我講的時候,我想,怎麽會聽得這麽難受,有好幾次,我都想打斷他,讓他別講了。好像跟那些新聞、案子、法治紀錄片都不一樣,不是敘述事情本身,而是在講述感受。不僅僅是過去,更是一直延續到現在的。”

那種感受,是能直接傳達到傾聽的人心裏的,包括崔遠洵,那是一種漫長的痛苦。

“所以呢?”張晝語氣淡淡的,像是沒什麽反應的樣子。

“何羽鞍又為什麽想拍呢?”崔遠洵繼續問下去,“別說你不知道。”

張晝嘆口氣,鼓勵崔遠洵:“你以後多跟前輩演員這麽說話,總會有一個忍不住套麻袋揍你的。”

“我上次看到你們約會吃飯了。”崔遠洵完全沒有理會,“在那個很難訂的餐廳。”

“那不是……算了。不過你放心吧,就是個想法而已,能不能定下來都說不準,他一般籌備期都要半年以上,又不是什麽快餐食品。”

事實上,何羽鞍是否會有下一部電影,也是一個問題。現在參加綜藝,每次只是拍個幾十分鐘短片,他都不太能熬得住。

“聽起來並不太能放心。”崔遠洵還是揪著不放。

“那你直接去跟何羽鞍說啊。”張晝不耐煩了。

“他可能會直接讓我滾。”崔遠洵此刻倒意外地有自知之明,“你比較好說話。”

這一點,張晝倒無法反駁。但崔遠洵又很快說:“他很明顯不喜歡我。以前我覺得他對賀言感興趣,現在看好像也是有原因的。”

外面有人在敲門,提醒著該出發了。張晝立刻站起來往外走,崔遠洵也跟著一起,拍戲才是此時的工作,一喊開機,崔遠洵就會被誘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