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面幾個小時裏,上來的那批演員裏,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仍然是張晝。

他演完以後,馬上站了起來,衣服一脫,從肢體語言到表情都回到了現實中。反而是導師和選手們,遲遲沒有醒過神來,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雷鳴一般的掌聲。

他甚至讓女導師直接開口問:“可是張晝,我不太明白,你覺得你的缺點是什麽?我說實話,我找不出來。”

“何導演逼我來的。”張晝笑得很不正經,“我也覺得我很完美。記得下次以後找我。”

看慣了半紅不黑的演員們痛陳悲慘經歷,張晝讓全場都被逗樂了,除了何羽鞍。

所以張晝也馬上嚴肅了一些,吊兒郎當的站姿也瞬間變了,他又說:“我的缺點是……我不想演戲。”

“但別人一直在告訴我,你的天賦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你天生就是做這個的,你不能墮落,不能浪費人生。我又沒有別的技能,只能繼續演。”張晝說,“以前有個樂隊成員,被拉進樂隊彈貝斯,其實他根本不會彈,錄音的時候是吉他手幫忙彈的貝斯部分,表演的時候放CD,他只要在那裏擺姿勢就行了。結果一群人說,他是真傳奇、真朋克。我覺得,我就像他一樣,被拉到舞台上假裝會貝斯,沒辦法退場。所以這次來,我還說想找個答案。”

張晝說出來,就做好了冷場的準備。果然現場一片死寂,連何羽鞍都沒有言語。

可能全場唯一高興的就是賀言,眼看著張晝的凡爾賽言論讓人瞠目結舌吸引眼球,賀言同時還明白另一個道理:何羽鞍這人心理有點變態,不止他,還有張晝也是被他逼著過來的,這人跟強迫996的資本家到底有什麽區別。

最後還是何羽鞍來結束這個尷尬的畫面。

何羽鞍說:“你說的那個貝斯手,Sid Vicious,最後吸毒死了。至少好好演戲,不會死。”

如果不是怕太超過尺度,何羽鞍還想說,而天天濫交,是可能得艾滋的。

張晝倒是預料到了,不太在意地笑了笑,也沒有反駁。主持人終於想起流程了,趕緊繼續:“那張晝,請選擇你希望加入的導師隊伍。我需要提醒,因為你成功晉級保持A等級,導師沒有拒絕的權利,請你謹慎選擇。”

“我還能選誰。”張晝看向最中間的位置,“就何導演了。”

這狂妄無比的姿態,簡直是讓人萬分不適。別人眼裏的驚天巨餅,好像在張晝那裏只是手到擒來甚至讓他有些厭倦的選擇。這讓賀言不僅同情起了其他將會加入何羽鞍隊伍的人,誠然這位導演爛片率最低,也最會調/教演員,可待在他的組裏,簡直就是妥妥的陪太子讀書。

一個小時以後,站在舞台中間,幾近崩潰的賀言看著何羽鞍:“不是,你選我幹什麽啊?!”

這操作實在太騷,讓他情不自禁地無能狂怒。

“剛剛導師不是誇過你了嗎,理由沒聽清?”何羽鞍面對賀言不太客氣,“還是說,想再聽一遍表揚?”

賀言覺得自己人都沒了,強行忍氣吞聲:“何導演,我只是覺得,我不太適合你的隊伍。”

“你的評級仍然是C。”何羽鞍說,“按照規則,只有A等級和從低等級升到更高等級的選手有選擇導師的權利,你只能被選擇。”

這個神經病賽制還他媽在導師面前分別放了一個搶人的按鍵,何羽鞍拍得最快,他有優先權。

“那我可以選擇把這個機會給別人嗎?”賀言仍然在掙紮,“我可以讓給崔遠洵。”

崔遠洵剛剛又被何羽鞍和其他導師狂罵了一通,滾去待定區了。需要等到所有選手考核結束以後,導師們再進行二輪選擇。賀言剛剛還覺得崔遠洵很可憐,但現在,自己更可憐。

他想要的,只是一個足夠努力的人設來退場,甚至剛才他已經收斂了一些,連哭都沒有真正哭出來。

導師們卻不知道中了什麽魔咒,對著那最後一眼的鏡頭一頓狂誇,就連何羽鞍都說,是還不錯。

那位抄襲常客的導師甚至也說:“我自己都覺得很奇怪,其實你是個缺點很明顯的新人,演起來特別生澀,並不成熟。但好像你就是能抓住打動人的那個地方,當我看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我會原諒你之前的不足。因為這會讓我覺得,這個演員他是不一樣的。”

但導師同時也說,賀言入戲太慢,基本功還是不行,如果是真正的觀眾,可能看了前面就直接轉台了,沒有耐心等到後面,綜合來說,依然還是C。賀言很能接受這個結果,一切都很完美,只打算安安心心進入待定區被淘汰。

但有些導演就是吃飽了沒事幹,他賀言一不集資二不買粉三不搶別人資源,只是割著韭菜當著普通的銷售員,卻還是要被人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