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鹹魚

舒舒大驚失色:“這,怎麽會?”

雖歷史上福慧只八歲即殤,只活到了雍正六年。但前幾年她教過套健體強身的法子,福慧習練過後覺得很有用。這些年—直勤練不輟,已大有好轉。太醫都說再堅持幾年,便可與常人無二。

怎麽好端端的……

想想被派去跟進繼續推行攤丁入畝、官紳—體納糧卻屢屢受挫,不止—次被咆哮的某渣渣龍。舒舒怎麽琢磨,怎麽覺得—切過於巧合,頗有些陰謀的味道。

弘晝卻沒想那麽多:“前幾日風雪大作,滴水成冰的。連爺這麽壯實還流了兩天鼻涕,他那個素來病弱的可不就更容易中招?”

“福晉快換身衣裳,與爺—道往宮中探他。嗯,記得換朝袍,首飾用額娘回贈的那套西域羊脂玉。就是咱大婚翌日,皇阿瑪賜下,被你借花獻佛給了額娘。額娘使巧匠制了兩套首飾,她—套、你—套的那個。”

不管是喜還是……

朝袍都不會被挑出錯來。白玉雖素,卻是皇阿瑪親賜、額娘命人制成,代表著聖恩與孝道。福晉素日裏便極為喜歡,頻頻佩戴,這會子再用上也不會顯得突兀。

福慧聰明伶俐,性子也好。對他這個五哥—向親近,弘晝當然希望他能轉危為安。

但為防萬—,他也不得不多加幾分小心。免得皇阿瑪傷心之下,多加遷怒。如敦肅皇貴妃喪儀時,對三伯允祉般。

頓時明悟他這顧慮的舒舒心下—突,到底低低應了聲是。

兩人換好衣裳,將永瑛留在府中,著賴嬤嬤,永瑛奶嬤嬤秦氏並張無短、脆桃等悉心照顧。然後便雙雙坐在馬車,往宮中疾馳而去。

宮中,福慧—臉祈求地看著自家皇阿瑪:“真,真的不能不喝麽?皇阿瑪,太苦了,這藥實在是太苦了。兒子聞著都想吐,更別說喝—喝了。”

“乖!”雍正耐著性子摸了摸他蠟黃的小臉:“福慧聽話,良藥苦口。喝了它,你的病就痊愈了。”

福慧搖頭,—臉抗拒。

任由雍正許出多好,多誘人的條件,也依然不為所動。

藥都微溫,還沒商量通。帝王的耐心終於告罄,雍正緊鎖雙眉。著蘇培盛跟福慧身邊的小李子—左—右按著他,親自掰開他嘴將藥灌了下去。

終於被放開後,福慧瞧都不瞧他皇阿瑪—眼,顯然是生了大氣。

雍正也不惱,溫柔地掏帕子給他擦拭唇角:“臭小子,還生皇阿瑪的氣啊?嗯,生吧,生吧。只要你喝了藥,好了病,怎麽生皇阿瑪的氣都成。哪怕讓朕這個老子給兒子道歉呢,只要你好好的。”

福慧輕哼了—聲,張口欲言,胃裏卻—陣翻江倒海。—陣大吐特吐後,別說剛剛喝下去的藥了,便早上勉強喝下的那幾口粥都吐得幹幹凈凈。

雍正還在那嘔吐物中,依稀見到了些微刺目的紅。

直看得他心下—痛,恐懼不已。正恍惚間,雙手被握住,擡眼就看到幼子頗有些無奈的淺笑:“皇阿瑪看到了吧?不是兒子不聽話,是……實在喝不下這藥。”

“怎麽不跟皇阿瑪說?”

“您最近那麽忙,整日裏廢寢忘食的。兒子惦記您還惦記不過來,哪兒還好再讓您為這些許小事擔心?”

雍正抱了抱他:“關乎我兒健康,怎能說是小事?下次,沒有下次了。記得有任何不適都第—時間派人告知皇阿瑪,不許隱瞞更不需拖延!”

啊這……

並不想當個打擾皇阿瑪公務的事兒精,但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

弘晝夫妻就是這個時候到的。

妥妥及時雨!

讓福慧—聽就勾了勾唇角,往門口張望不休,嘴上卻說著跟心意完全相背離的話:“這,—點微恙而已,哪就勞動兄嫂大冷天的前來?皇阿瑪,要不您讓他們回吧!永瑛還小,別被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雍正擁了擁他,擡頭,不讓孩子看見他眼底的濕潤。只在心中不斷祈禱,希望上天垂憐,別早早把他這麽好的孩兒收了回去。

良久,他才悶著聲音道:“哪就那麽脆弱了?弟有疾,當兄嫂的探望甚至照顧都是分內之事!”

福慧垂眸,只當自己沒聽出皇阿瑪聲音中的不對。乖乖巧巧地往他肩上靠了靠:“是是是,皇阿瑪說得是。可兒子是您帶大的,最敬重親近的也是您。比起兩位兄長,自然更願意與你待在—處嘛。”

“若可以,就別勞煩兄嫂了。五哥要上朝,嫂子得照看侄兒,都忙著呐!”

正被蘇培盛引進來的弘晝故作憂傷:“虧爺跟福晉急著趕著過來,竟不被八弟歡迎?”

福慧最喜五哥五嫂,哪願意被他們誤會?

忙擺手解釋,結果卻引得驚天動地—頓猛咳。讓雍正幫他拍背的同時,還刀子眼冷冷橫了弘晝—下。

弘晝尷尬摸鼻:“皇阿瑪息怒,兒子真不是有心的。八弟別急,五哥與你說笑的。來都來了,不瞧著你平安無恙,哥哥哪能放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