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陸燼朝站在更衣室裏,護士為他穿上無菌手術衣和手套,他雙眼微閉,梳理著目前已知的信息。

“那個哨兵的胸腔塌得太厲害,開胸難度大,由你親自開,我先和護士把鋼管取出來,被車門卡的那位交給老王。”於輝刷完手,同樣展開手臂,等待手術衣穿好。

急診科醫生掌握著必須的開胸和緊急處理技術,但對胸腔內部進一步的處理和修復,肯定不如胸外科的陸燼朝。

陸燼朝除卻完成哨兵的開胸,還需要負責三人急救手術的主要部分。

所有還在胸外科值班的護士全都被叫了過來,輔助手術的進行,無菌布鋪好,器材清點完畢,無影燈打開。

加固屏障,盡可能地收起所有精神力,保持著絕對的專注,陸燼朝深吸口氣,睜開雙眼,跨過隔離門,進入手術區域。

三座手術床呈三角形擺放,三位重傷的傷員躺在上面,麻醉師盯著儀表數字,正在進行全身麻醉,護士和二助建立起外周靜脈通路,最後一次檢查連接吸引器和電刀。

許雲菲坐在手術室旁的透明隔間裏,防止哨兵再度暴走,同時監控所有醫護的精神狀況。向導能幫助的絕非只有哨兵,他們也可以吸收普通人的負面情緒,讓其保持在平靜專注的狀態。

陸燼朝步入三角形的中間,口罩和無菌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冷酷且銳利,再也不見平日裏的溫和,在高度集中狀態下,如同完全變了個人。

哨兵坍塌的胸膛正隨著呼吸艱難起伏,皮膚經過消毒呈現出碘伏的棕色,陸燼朝伸出手,22#刀片被二助遞來。

第一刀落在了胸骨切跡處,毫無阻隔的劃開到劍突下,切開皮膚。

22#刀片換成電刀,皮下組織和肌層切開,血被幹紗布拭去。

耳邊傳來小型圓鋸運行的聲響,於輝和護士正在切割鋼管的多余部分,只留出二十厘米的距離進行後續的移除,另一名患者的開胸也在順利進行,他們正竭力繞過嚴重受傷的部位。

二助遞來直角鉗,陸燼朝分離鎖骨間韌帶和胸膜,剝離胸骨處的疏松結締組織。

白色的骨骼展現在面前,八根肋骨碎成一塊塊,左邊三根右邊五根,碎裂的骨茬大概已經落進了胸腔內部,這下連劈胸骨的步驟都省了不少。

陸燼朝用骨臘填塞骨髓腔止血,一助正在把粉碎的骨塊挑揀出去。

“血壓一直在降。”巡回護士盯著血壓儀道。

陸燼朝嗯了一聲:“內部在出血,胸撐給我。”

精神力在無意識中散發而出,包裹住哨兵裸露的胸腔,向內探尋,支氣管、心臟狀況正常,主要大動脈也正常,肺臟有些挫傷,但問題不大,只有一處主要出血點。

到底在哪裏?

隔間中的許雲菲猛然擡頭看向陸燼朝所在的方向,滿眼震驚,懷中的安哥拉兔擡起前身,朝著手術室發出細弱叫聲。

年輕的醫生站在三台手術床中間,沾了鮮血的手正拿著手術鉗,撥動哨兵的器官和組織,尋找出血點。

……這是?!

更多精神力湧出,卻未曾被陸燼朝察覺,他緊盯著眼前被打開的胸腔,一切仿佛都以3d圖形的形式展現在他腦海之中,每一根血管,每一束神經,正在律動的臟器,隱埋在層層組織下的部位,全都被“看”到了。

“找到了。”

陸燼朝伸出手,握住護士遞來的止血鉗,夾住被肋骨刺破的乳內動脈。

動脈血管失去血液,很快癟了下去,陸燼朝手很穩,他終於第一次擡頭,看向一助。

“靜脈給肝素,進行動脈縫合。”

一助點頭,開始進行止血和動脈的縫合。

與此同時,一床病人胸口上的金屬片已經被移走,負責為他緊急處理的急診醫生王求平喊道:“陸醫生,這邊好了!病人呼吸困難,左肺部不能復張!”

陸燼朝轉身朝向一床,快步走到跟前,他從護士手中接過肺葉鉗:“上支氣管鏡。”

內窺鏡迅速插入病人鼻腔,陸燼朝盯著影像隨著鏡頭的深入變化,但冥冥之中,他仿佛已經知曉了病灶——左側支氣管在車門的切割之下,完全斷裂。

“上體外循環。”還沒等得到確切的結果,陸燼朝就等不及地發出指令,時間就是生命,滿腔的積血和肺墜特征已經告訴了他病灶,所謂內鏡結果不過是給出一個證明。

肺葉鉗輕輕提起左側肺葉,這下主支氣管的斷口處再清晰不過地呈現在眾人眼前:“準備進行支氣管破裂修補術,超聲刀給我,內鏡不要撤,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小損傷。”

支氣管斷裂處的切口被重新切割成平整,方便下一步的對接和縫合。

陸燼朝檢查過有無其他損傷,確定傷者其他的內臟和血管問題不大,“王大夫,這個你來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