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燼朝盯著林嘯鳴看了一會兒,確定他真的沒事,稍微放下心來。

“幸好早上把阻隔石和白噪聲裝置都收起來了。”被嚇了這麽一遭,陸燼朝也沒了睡意,“我去超市買點東西,晚上想吃什麽?”

“都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林嘯鳴一點都不挑,相當好養活,陸燼朝琢磨著做什麽飯好,換好衣服拿上車鑰匙出門。

為了照顧哨兵的味覺,這一陣陸燼朝做的飯都相當清淡,哨兵的特質讓他們注定無法吃辣,陸燼朝也就只能在食堂裏才能過過嘴癮。

林嘯鳴雖然不說,卻也都看在眼裏。

很久沒有被人這樣細心照顧著了,他向來不是個情感外露的人,能做的也只有教給陸燼朝更多有關哨兵向導的知識,盡可能的幫他適應覺醒後的生活。

之後十幾天裏陸燼朝都分外緊張,生怕類似的搜查會再一次發生。

好在沒有,在經歷過全城地毯式搜尋,聖所仍然沒能找到一個月前逃走的燃血哨兵。

陸燼朝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林嘯鳴”並非哨兵真正的名字,他心思如此縝密,顯然打算和過去的那些一刀兩斷。

既然林嘯鳴不提,陸燼朝也就不問,至少現在的兩人處在相互扶持的統一戰線上。

“陸醫生!陸醫生在嗎!”

診台護士急急忙忙推開辦公室門時,陸燼朝正在換下白大褂,準備下班回家。

已經是晚上八點,同一科室的其他人都已經走了,陸燼朝剛設計完一台難度很高的心臟瓣膜手術,才留到這個時候。

“急診送來了三個車禍傷員,受傷相當嚴重,可能需要手術,於醫生叫您趕快過去!”

“我知道了。”

陸燼朝立刻重新把白大褂穿回去,快步走出辦公室,乘坐專用電梯,迅速前往東區一層的急診部。

類似的狀況時有發生,陸燼朝之前實習期在急診幹過三個月,和急診的醫生關系都非常好,加上技術過硬,如果出了事一般都會第一時間叫他過去。

剛一走進急診就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就連走廊上都灑著零星鮮艷的血跡,護士們快步行走著,不斷運送著各種器具藥品和化驗單,在輸液架掛上血袋。

“陸醫生來了!”不是誰喊了一聲,迅速有護士過來,將他引到於輝身邊。

戴著眼鏡的醫生正俯身查看鮮血淋漓的傷員,面色凝重。

“情況怎麽樣?”陸燼朝從口袋裏掏出手套戴上,護士過來,用剪刀熟練剪開傷員胸前被血浸透的衣服,在他胸膛之間,卡著一塊三十厘米長的不規則金屬塊。

“車門變形卡在了他胸口間,切割過程中造成了二次傷害,離心臟很近,應該傷到了血管,必須盡快開胸。”

於輝語速快得像字詞燙嘴,他猛然直起身,扭頭對著空氣大喊:“腎上腺素!還有血袋,快點拿來!”

陸燼朝短暫地看了眼,抽身去看旁邊床上的另外兩個傷員,他們受傷的程度有過之而不及,其中一人被兩根鋼管從後背貫穿,另一人的胸腔直接癟下去,不斷有血沫從口鼻裏湧出,順著臉頰滑落。

三個全都是胸腔嚴重受損,必須進行手術,粗略來看每個人的手術都難度極高。

車禍慘烈的程度可想而知,陸燼朝扭頭對護士道:“這是什麽車?”

“建材運輸車和轎車對撞,鋼管因為慣性直接穿透了駕駛艙的隔層!”

又是一名護士過來,將一疊X光片塞進他手裏,陸燼朝飛快翻過,大概清楚了三人現在的狀況。

看到最後一張時,旁邊胸腔癟下去的青年突然睜開眼,喉嚨裏發出痛苦的荷荷聲,他雙目凸起,雙手緊抓住床單幾乎要將布料撕爛,青筋從皮膚上恐怖地暴突而出,更多的血從鼻腔裏噴湧,濺上陸燼朝白大褂的衣角!

陸燼朝的精神領域中,突然亮起了一點光,那點光是如此微弱,如同在風中飄搖,下一秒就會熄滅。

他愣了下,旋即一擡手擋住正要為他注射腎上腺素的護士:“等一下!這人是個哨兵!!!”

“哨兵?!”於輝大驚,“快!快拿鎮定劑和向導素!今天哨兵科是誰在值班?!”

“許雲菲醫生!我這就喊她!”

哨兵雙目已然通紅,床單刺啦一聲被生生撤爛,他正瘋了一樣挺身掙紮,三個男護士沖過來,竭盡全力地試圖將他按住。

超越人類忍耐極限的疼痛正在將他逼瘋,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哨兵受傷時究竟會經歷怎樣的極度痛苦。

哨兵嘶吼著,不斷把自己的腦袋往床頭撞去,被塞進他嘴裏的軟木塞已經在強大咬合力的作用下完全變形,陷入牙齦之中。

重達二百斤的護士們幾乎要被狂暴中的哨兵掀翻,二次傷害正在造成,那癟下去的胸腔每一次起伏都會造成巨大創傷,斷掉的肋骨隨時可能刺穿其中柔軟的內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