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6頁)

別人是逮著三個孩子一起教,只有宋朝信,他喜歡逮著楚酒酒一個人教,還總是對她說一些奇奇怪怪的,她現在都理解不了的話。

比如上周,楚酒酒去方為平的屋子上課,中間方為平鬧肚子,給他們加了幾分鐘的課間休息,楚酒酒走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宋朝信看見了,突然把她叫到身邊來,然後慈眉善目的問她:“酒酒記得這麽多事,累不累啊?”

楚酒酒眨眨眼,乖乖巧巧的回答:“不累呀。”

宋朝信又問:“那酒酒喜歡自己能記得這麽多事情嗎?”

楚酒酒想了想,“我不知道呀,必須要喜歡,或者不喜歡嗎?”

宋朝信:“哈哈,這個問題,你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不過,每個人對自己都有一些滿意和不滿意的地方,比如,女人總是嫌自己不夠漂亮,男人又總是嫌自己不夠強壯。”

楚酒酒:“喔,那我嫌自己不夠高,楚紹總說我還能再長,可是他也說我家的大黃能長四斤重,可這都多久了,大黃還是一斤多。”

宋朝信努力回想一會兒,這才想起來,她嘴裏的大黃是一只母雞,默了默,宋朝信又把話題扯了回去,“身高的事兒,誰也說不準。但你的記憶力,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變了,酒酒,你怕不怕?”

楚酒酒感覺很奇怪,“為什麽要怕?”

宋朝信也感覺很奇怪,為什麽不怕?

他直起腰,說的盡量簡潔明了,“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發生過什麽,聽到了什麽,你都記得清清楚楚,而生活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包含了酸甜苦辣鹹,什麽滋味都有,你記得住甜,自然也記得住鹹。我一直認為,遺忘對人類來說,是最公平、也最廉價的一種保護機制,有些人,有些事,忘掉才是最好的,不然的話,那些不好的、痛苦的畫面,就總是在你腦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復播放,想想就覺得很頭疼,不是嗎?”

宋朝信望著楚酒酒,想從她臉上看出一點同病相憐來,很可惜,楚酒酒一臉茫然,完全沒法跟他共情。

楚酒酒皺著眉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鹹是會哭的意思嗎?我經常哭,楚紹說我哭的太多了,林黛玉都沒我這麽能哭。”

宋朝信:“……”

歪了歪頭,楚酒酒又說:“可是,為什麽要回憶哭鼻子的事情呢?明知道那些事情會讓自己不高興,那就不要回憶了嘛。”

宋朝信笑了笑,說起來輕松,但真正能做到的,恐怕沒幾個人。

“酒酒平時都回憶什麽呢?”

楚酒酒唔了一聲:“我平時不回憶。”

宋朝信愣住,“一點都不回憶?”

楚酒酒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驚訝,“對呀,一點都不回憶。”

以前她也有愛回憶的毛病,後來楚紹勒令禁止了,楚酒酒就沒再想過以前的事,除非碰到什麽東西,以前的記憶自動跳出來,那可不關她事,她只是就這麽想到了而已,不是故意要想起來的。

不過,說到這,她就有點明白宋朝信這些問題的意思了,往宋朝信腿邊走了一步,跟他離得更近,楚酒酒仰頭望著宋朝信,眼睛裏裝滿了不解:“既然都知道是會讓自己哭鼻子的事情了,那為什麽還要回憶呢?生活是往前走的,時間永遠順時針,除非表壞掉了,不然肯定不會逆著轉,河流和時間都在推著我們往前跑,為什麽還要回頭呀?哪怕回頭一輩子,不是也回不到以前了嗎?”

宋朝信:“以前有很多好東西、好玩具,再也拿不到了,不覺得可惜嗎?”

楚酒酒:“以後也有很多好東西、好玩具,要是為了以前,把以後都錯過了,那才是真可惜呢,既然我擁有過,那我就要擁有過的更多!”

這句話,楚酒酒說的時候挺直了胸膛,看上去十分志在必得,宋朝信看著她,過了兩秒,突然大笑起來。

楚酒酒被他笑的心慌慌,總感覺他是哪裏出問題了,宋朝信也沒跟她解釋,只是站起來,一通揉亂了她的頭發,“酒酒,你以後肯定是個特別厲害的人,等你發達了,可別忘了你宋爺爺我!”

說完,他又大笑著回屋子裏去了,楚酒酒看的一頭霧水,至今也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拿著從供銷社買的各種東西,回到自己家,楚酒酒指揮楚紹切菜。

楚酒酒力氣小,而且她怕刀,最初的時候,因為楚紹太忙,家裏就她一個人,如果她不做飯,他們家就沒法開火了,楚酒酒才硬著頭皮上。現在,就算她不做,還有楚紹,要是楚紹不做,還有韓奶奶他們,反正不管怎麽樣,都不會把他們餓著。

自從開始上課,楚家晚飯就很少在自家吃了,今天好不容易楚酒酒想自己下廚一回,楚紹看她挺興奮的,便扔下作業本,耐著性子過來給她切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