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6頁)

“韓爺爺!”

小女孩的聲音又高又亮,幾乎所有住在牛棚的人都聽到了這一聲毫不顧忌的呼喊,而楚酒酒喊完這一嗓子,直接跟個兔子一樣,蹦上了韓爺爺的床,她跪坐在韓爺爺身邊,舉起兩個小拳頭,對著被子一頓猛捶。

“今天還是下雨,韓爺爺,腿還疼嗎?沒關系,酒酒給你捶!”

一邊捶,她一邊仰頭問韓爺爺的感受:“我覺得我手藝變好了呢,韓爺爺,你說是不是?”

正在努力強顏歡笑的韓爺爺:“……”

“是、是呢!咱們酒酒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好家夥,連牙都咬上了。

說完,他拼命給韓奶奶遞眼神,希望老伴能來拯救自己,然而韓奶奶看了一眼他們兩個,仿佛什麽都沒接收到一樣,神色自如的拿出小馬紮,準備收拾楚酒酒帶來的這些豆角。

楚酒酒年紀小,下手不知道輕重,再加上她還是個動手廢,凡是需要靈活和巧勁的事情,她都做不好。捶腿更是如此,她給別人捶腿,不亞於一場酷刑,要是被她捶的是楚紹,早就把她撕下去,轟下床了,然而現在她捶的人是韓爺爺,一個打掉牙也只往肚裏咽的老好人,因此,她技術再差,韓爺爺也只會忍著。

幸好,楚酒酒沒多少力氣,一陣狂風驟雨般的拳頭砸下去,她沒勁了,韓爺爺也得救了。

楚酒酒喜歡跟韓爺爺相處,因為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韓爺爺永遠都是捧著她,用特別和善的眼神看著她,讓她感覺自己很招人喜歡。當初她喜歡跟著韓生義,也是這個原因。

韓爺爺捧她,她捧韓爺爺,兩人一個賽一個的嘴甜,他們的日常就是商業互吹。

在楚家,楚紹從不搭理楚酒酒的心理需求,想聽他誇一句楚酒酒,最起碼要等上十來天,而在韓家,韓奶奶不喜歡聽韓爺爺誇別人,更不喜歡聽他自誇,韓生義雖然願意聽,但也僅僅是願意聽,想讓他捧場,那是不可能的。

現在好了,這倆人湊一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

還有一點,是韓爺爺近期發現的,只要楚酒酒在,韓奶奶就不會制止韓爺爺說話,哪怕弄得有些吵了,韓奶奶也只是皺皺眉,卻不會真的打斷他們。因此,每一次楚酒酒過來,韓爺爺都是打心眼裏的歡迎,他好久沒這麽快活過了,屋子裏不再死氣沉沉的,仿佛生活又回到了從前。

從床上蹭下去,楚酒酒熟門熟路的從床腳邊找到另一個馬紮,乖乖放到韓奶奶對面,她坐下去,學著韓奶奶的樣子,撿起地上的豆角。

“韓奶奶,生義哥去哪了?”

韓奶奶說話,從不耽誤她手裏的活:“去菜地了,雨下的太大,得挖一條排水溝出來,不然菜苗都淹了。”

楚酒酒擰起秀氣又淡淡的眉毛,不高興道:“下這麽大雨,怎麽還要過去,別人都在家休息了,只有生義哥,還得天天往菜地跑。”

韓奶奶剛要張嘴,躺床上休息的韓爺爺卻截了她的胡:“沒事,生義穿著蓑衣呢,而且排水溝一直都有,把土鏟出去就行了,不費事,估計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韓奶奶沉默兩秒,嗯了一聲,以示附和。

楚酒酒聽了,哦了一聲,然後就不怎麽說話了。

以往她每回過來,都是嘰嘰喳喳的,今天只嘰嘰了一會兒,喳喳始終沒出現過,韓爺爺先察覺到了楚酒酒的不對勁,他坐直了身子,往老伴和楚酒酒的方向挪了一點,和她們離得更近了,韓爺爺才問道:“怎麽,還在擔心回信?”

楚酒酒藏不住秘密,她這幾天的魂不守舍被韓生義看在眼裏,楚酒酒便告訴他,自己在等回信,只是還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至於在等誰的回信、他們之間有什麽關系,韓生義沒問,楚酒酒也沒說。

撇撇嘴,楚酒酒點頭道:“其實現在就應該已經收到了,但是一直沒消息,然後還下雨,郵遞員不進村,我怕……”

雖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外人難斷自家的事,但韓爺爺和韓奶奶的歲數擺在那了,他們見過的太多了,楚酒酒擔憂的點究竟在哪裏,即使不問,他們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韓爺爺揉了揉自己的腿,寬慰她道:“還不好說呢,咱們這邊算是南方,每年一到夏天,雨季就沒完沒了的,你看看,沿海有台風,內陸有泥石流和洪水,別說信了,就是人呐,到這時候都難出去,往北走還好說,要是往南,那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到呢。再等等,啊,酒酒,咱再等等。”

楚酒酒擡起頭,她睜大雙眼,“韓爺爺,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說著,她不禁看了一眼韓爺爺的腿,“不會吧,風濕連全國的天氣都能預報了?”

韓爺爺:“……”

韓奶奶有點想笑,她垂著眼,替無語的韓爺爺解釋道:“你韓爺爺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哪裏都去過,有段時間他在福建待了三年,每次給我寄信,十回有八回,我都要一個月才能收到,最慢的一回,我連皮襖子都裹上了,他的信裏還在問中秋節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