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我有何忌口,仙姑不是再……(第2/3頁)

“在外行軍時,住得比這差多了。我頭次領兵去偷襲敵寇側翼時,三日不曾入眠,戰勝回來的路上,直接便在死人堆裏睡著了,險些被人當做屍體一道埋了,如今有張木床便足以。”

沈菱歌原本以為他是自尊心在逞強,還想勸他兩句,沒想到便聽見他說起了舊事。

寥寥幾句,絲毫不曾有情緒的渲染,卻讓人的眼前瞬間有了畫面,那該是何等的精疲力盡,才會到這樣的境地。

他們兩認識這麽久,他幾乎從不提起往事,也不知是太過沉重還是不屑去說,她也只能憑主觀意識去了解他。

像眾人一樣,看到一個片面的周譽,直到了解的越多,才讓他愈發立體豐滿起來。

見沈菱歌沒吭聲,周譽才略帶笑意地輕聲道:“嚇著了?那我以後不說這些了。”

“沒有嚇著,我膽子哪有這麽小。”沈菱歌的聲音有點低,已經不聲不響地移開眼,去將櫃子裏的被褥取了出來,小心地鋪上。

周譽後知後覺,她可能不是被嚇著了,而是在同情他。

他說這些,不過是從周雁榮那聽了一耳朵,知道她喜歡聽千奇百怪的故事,尤其是書冊之外的,這才會當做笑話提起。

他也確實會示弱扮慘來引得她的視線,但從未想過利用這些事。

見此便大步上前,按住了她鋪床的動作,“放心,沒你想得那麽慘,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並非養尊處優的王公子第,也沒那麽多的規矩道理,凡事隨心最重要。”

沈菱歌被他火熱的眼神盯得心慌,沒空去細品他話中的深意,丟下手裏的事,退到了一旁,看他到底能折騰出什麽花樣來。

周譽往日皆是無所不能的,好似天下沒什麽是他辦不到的事,可今日卻對著床被褥束手無策。

明明看著很簡單,可到了他手裏卻有些犯難,為難地擰緊了眉頭,那模樣著實有些可笑。

誰能想到,難倒這天下最強之人,只需要一床被褥。

到最後他懶得折騰了,幹脆將被褥掀到旁邊,“這個不要了,我睡慣了木床,墊了被褥反而太軟,睡著不習慣了。”

沈菱歌也不拆穿他,將他趕到旁邊,便見原本被擰成一團的被褥,在她手裏瞬間就聽話了。

不過幾個來回地翻整,被褥就齊整地攤好了,“肖將軍和之前從不離身那位大人呢,王爺想來體恤民生,也該身邊帶個人才是。”

周譽自知丟了面子,難得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輕咳了兩聲:“我來修道又不是郊遊,帶這麽多人作何。”

到底是來修道,還是來亂人心神的?

若多幾個他這樣的,恐怕道觀都該閉門了。

“王爺要是沒別的需要,我便先回去了,晚些自然有人送晚膳過來,但都是素齋,不知王爺可有忌口。”

葷素他都無所謂,只是到現在都還記得,沈菱歌親自下廚做的那碗米粥,那是他這幾年來,用過最合胃口的飯菜。

只可惜,不知何時才能再嘗到了,周譽抿唇朝她笑:“我有何忌口,仙姑不是再清楚不過。”

沈菱歌聞言也想起了,當初鞍前馬後討好他的樣子,不免有些羞赧。

她就不該嘴快多問這一句,愛吃吃,不愛吃就餓著!

沈菱歌從袇房出來時,好似還能聽見屋內回蕩著的笑聲,說不出的豪爽暢快,與這莊嚴幽靜的道觀顯得格格不入。

她逃也似的回了自己院子,獢獢就蹲在院門旁等著她,見她回來立即撲了上來。興奮地在她腳邊繞著圈,但它還記得周譽,繞了兩圈就停下來往她身後找。

來來回回地找不著,才沖著她汪汪汪地喊,喊得沈菱歌哭笑不得。

“他沒來,獢獢乖啊不喊了,明兒再帶你去找他。”

往日這麽哄兩句,它便乖乖不鬧騰了,今日卻怎麽哄都不管用,還得拿出它喜歡的小魚幹,才讓它停下來。

沈菱歌蹲下身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我對你這麽好,你的心裏卻只有周譽,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狗。”

也不知獢獢是不是聽懂了,居然討好地在她掌心舔了舔,惹得她失笑出聲,等笑完了,心口又瞬間空了一塊。

它想周譽,那她呢?

是夜,她捧著經書怎麽都看不進去,兩刻鐘過去,甚至連書頁都沒翻動,最後只得自暴自棄地蒙頭睡覺,卻也是輾轉難以入眠。

他的到來,徹底打亂了她想象中的生活。

為了能靜心,隔日一早,她便捧著經書去了靜室聽慧悟師太說道,沒想到剛進門便見周譽已經在了。

他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遙遙地朝她看來,就叫她一夜的努力皆白費,丟盔棄甲險些要逃走,好在她還記得這是在哪。

只得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慧悟師太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便開始每日例行的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