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難哄

沈菱歌跟著周雁榮回了主殿, 陪著周允樂讀了會書,才想起先前答應了周允樂若是背出文章,就親手給他做點心吃。

她從不食言, 他既是背出來了,便起身往後廚去, 乾清宮有個小廚房,為了方便皇帝嬪妃們臨時想吃什麽,不必趕去禦膳房。

沈菱歌剛出了大殿繞過長廊, 就看見了等在廊下的蔡梨。

“沈姑娘, 我可以與你說兩句話嗎?”

“我與蔡姑娘不過兩面之交, 怕是沒什麽可談的。”

她實在是不喜歡和不熟的人打交道,更何況這人曾經還開罪過她。

“沈姑娘別誤會, 我沒什麽惡意,也不是想讓你做什麽違心之事, 只是見沈姑娘與大長公主關系好, 想求姑娘幫忙傳幾句話。”

沈菱歌自然可以不管不顧地揚長而去,可想到如今的局勢不明, 還是不要隨意得罪人的好, 就算蔡家選擇旁觀,那也比惱羞成怒轉去投靠惠王的好。

思慮再三,還是點了頭,跟著她到了廊中的長椅處, 坐下便直接了當地道:“蔡姑娘有話請說。”

“方才沈姑娘也瞧見了, 大長公主對我誤會頗深,但我與父親是誠心想要幫殿下的,絕無謀害之心。蔡梨觀姑娘是個明事理的人,這才想求姑娘幫忙。”

“蔡姑娘高看了, 我會在宮中也只是機緣巧合,等事情了結便要進道觀修道,我沒什麽學識,也沒正經讀過幾日書,更不懂家國大事。”

沈菱歌頓了頓又道:“大長公主並非不明事理之人,她只是天性灑脫不願被禮教束縛,實則聰慧通透,我建議蔡姑娘有話,還是直接與大長公主說的好。”

她為周雁榮說話,並不是因為她的身份地位如何,也不是因為他是周譽的妹妹,而是真心實意的羨慕她。

沈菱歌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無趣的人,性子沉悶,喜歡的事物也很單一,像是看書種花這等不需要與人往來的事。

前世更是至死都沒什麽好友,可周雁榮不同,她璀璨耀眼,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明珠寶玉。她性格直爽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就像是翺翔在天際的鷹,不受人約束,可偏偏又淳善正直。

在這方面,她與周譽有些相同,同樣的叫人移不開眼。

這樣的人好似天生就會讓人對她有好感,吸引著人靠近,如何還能討厭的起來。

故而聽到蔡梨如此說周雁榮,沈菱歌才會沒忍住,為她直言,不願讓人誤會了她。

蔡梨被她說得微微一愣,她好像確實因為周雁榮從小不好好讀書,而打從心裏的覺得她不學無術,是個無法溝通的人。

雖然這樣的情緒被她隱瞞的很好,但還是會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是蔡梨失禮了,我會去找大長公主賠罪,但還請姑娘相信,在齊王這事上,我絕無二心。”

沈菱歌已經不想聽了,她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與她沒什麽好談的,正欲轉身要走,就聽見身後傳來蔡梨略帶哭腔的聲音。

“我從十二歲起,便仰慕殿下,只可惜殿下的眼裏從未有我,是我求的父親,我對殿下的心,日月可鑒。”

沈菱歌手裏原本捏著顆珠子,是方才從她步搖上掉下來的,她原本打算回去用銀絲穿回去。

可這會卻手指微僵,圓潤的珠子從掌心滑落,落在空蕩的長廊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念了將近月余的經文,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無念無欲,卻不想她還是六根不斷。

若說方才聽見蔡梨自詡為禮時,她是嫉妒,那麽此刻便是酸澀吃味。

她捏緊了衣袖,猛地閉上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中透了幾分無力:“蔡姑娘與我說這些又有何用,我左右不了任何人的想法。”

“我聽說沈姑娘之前落馬受傷過,那段日子都是在殿下的別院養傷,我不是有意探聽的,想來姑娘應是見過殿下,這才多說了幾句。”

“那蔡姑娘得出了什麽結論呢。”

蔡梨只是猜想,以周譽如此性子,是絕不會突然善心大發,讓個陌生的女子住在他的別院中。

之前她只知道有個沈姑娘,但一直沒和沈菱歌聯想在一起,今日見到她在宮中,才猜想可能是她,方才一番試探就更加的確定了。

“沈姑娘也喜歡殿下?”蔡梨說的小心翼翼。

沈菱歌卻很是坦蕩,“是。”

“那沈姑娘要出家,也是為了殿下?”

“我願出家修行,與他何幹。”

蔡梨不安地咬了咬下唇,“沈姑娘喜歡殿下,又何苦如此為難自己,我願意同姑娘一道伺候殿下,不分你我……”

不等她說完,沈菱歌便突地笑出了聲,“蔡姑娘,你真的明白何為喜歡嗎?”

蔡梨被她問得一懵,“什麽意思?”

“若是要委曲求全與他人分享一個男人,這樣的喜歡,我寧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