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回沈府

城門口的守衛正在盤查入城之人,沈菱歌捏緊手掌心,不安地坐在馬車內。

她說得信誓旦旦,其實心中也沒幾分把握。

她賭得不過是周譽那顆高傲的心,若是她單純的想走,他會覺得不甘,想要將她找回去。

可若是從頭至尾她就在利用他,欺騙他,他定是無法接受的。且最為致命的一擊,便是她早已有了婚約。

一個早已有了婚約,心有所屬的女人,當著眾人面對他示愛。那些掏心掏肺的忠心,就連為他去死,也只是為了活下去為了報恩。

他知道後,定會氣得恨不得將她生生掐死,但要讓他殺一個謊話連篇,心機庸俗的女人,他定會覺得臟了他的刀。

“姑娘別怕,我們馬上就要入城門了。”

雲姑看出了她的慌亂,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掌,兩人四目相對,沈菱歌才略微鎮定了些。

扯了扯嘴角,露了個淺淺的笑:“我沒事,別擔心。”

很快就輪到了她們,守衛先是照例問了幾句車夫,再是讓他們掀開布簾,查看裏面的人和行囊。

掀開布簾,就見裏面坐著兩個戴著面紗的姑娘,也沒再多查,又問了兩句,便打算要放行,沈菱歌提著的心也跟著要落下。

可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震天的馬蹄聲,守衛哪還有功夫管她,立即轉身朝著那頭看去。

只見一匹通體烏黑,唯有四蹄火紅的烈駒,帶著身後的人馬,飛奔著朝城門而來,且明知前面是城門,也沒半分要降下速度的意思。

沈菱歌見此,渾身發顫,立即抓著雲姑的手臂偏過頭去,那馬蹄聲離得越近,她的心跳得也越快。

好在那馬上高坐之人,連看都沒看這邊一眼,雙目直視前方,在守衛的齊聲行禮聲中,徑直從她們馬車旁擦身而過,絲毫要停下的意思都沒有,一躍進了城門。

而後身影徹底地消失在城內。

與此同時,守衛也已經查完了她們的馬車,擡手放她們入內,馬車朝著另一個方向穩穩地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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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們到了。”

沈菱歌的父親排行第二,上頭有個大哥任中書舍人,下面有兩個妹妹皆嫁在京中。

祖父去世時,將祖宅留給了她大伯父,且未分家,想著兩兄弟一個從官一個從商,正好能夠相互扶持,兩兄弟的關系也一向很好。

沈菱歌是在沈府出生長大的,直到八歲那年,母親病逝,父親頹靡不振,她才被送去了外祖家陪伴老人家。

即便她與父親每年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她心裏還是十分喜歡敬重他。

用外祖的話,便是父親是個實誠的癡心人。他與母親少年相識,明知林家是書香門第,看不上滿是銅臭味的商賈,還是堅持不懈的上門求娶。

他求親之時說過這輩子只愛她母親一人,絕不納妾絕無二心,最終感動了老爺子,抱得美人歸。且成親之後,也做到了曾經的誓言。

母親身子弱,生下她後便大病一場,無法再生育,可父親也從未想過要納妾,母親勸他子嗣為重他也笑呵呵地說,以後可以從大哥那過繼兒子。

等到母親病逝,不管誰人來勸,他也不續弦不納妾,將她視若掌上明珠,從不認為她不如男兒。

若說前世她除了被騙之外,還有遺憾後悔的,便是沒能見到父親,沒能孝順他老人家,重活一世,她定要常伴父親身側,盡到兒女的孝道。

一想到能見到父親,之前那些煩擾全都消失了,周譽對她來說,只是天邊的霞光。見過了耀眼過了,與她黯淡的人生中有了光亮,便也足夠了,她要的是眼下腳踏實地的路。

沈菱歌不等馬車停穩,便著急地跳了下去,門外的下人像是辨認了許久,終於一拍腦袋,驚喜地喊了聲二姑娘:“快去通傳,是二姑娘回來了。”

她上頭還有個堂姐,按照排序來算,她便是沈家的二姑娘。

站在門前,看著頭頂熟悉的匾額,她按訥不住欣喜,她終於回來了,和前世全然不同的新生活。

很快裏面便傳來了動靜,沈菱歌急切地擡頭去看,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高大熟悉的身影,頓時眼眶發紅,再也顧不上其他,提著裙擺朝著那人奔去。

“爹爹,爹爹。”沈菱歌小的時候就很黏父親,被送去暨陽後,父女見面的機會少了才生疏了些,像這樣伏在父親懷中撒嬌的畫面,竟讓她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終於能有個讓她完全放心,可以宣泄委屈的人了。

“菱兒回來了,我的寶貝女兒,是不是路上受累了,怎麽瘦了這麽多,快讓爹爹瞧瞧。”

還是熟悉的聲音,一貫寵溺又縱容的語氣,這讓她想起小的時候,每回她哭了,父親便是這般抱著她哄,毫無原則地站在她這邊。

讓沈菱歌想要傾湧而出的眼淚臨到眼眶,又生生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