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你乖些,等我回來。……

周譽自小便把父皇當做榜樣,他性子要強,從三歲起便隨著師父學武學騎射,兄弟之中只有他天賦最高,卻也最為不怕傷痛。

凡事他都要做到盡善盡美,從不倚靠別人,在他過往二十余年裏,只有他護著別人的,還從未想過會被人救,且還是個身嬌體弱的小姑娘。

他得承認,從相遇起,他對她這張臉,便是有私心的。

但這種欣喜和在意,在她的‘真面目’下,一點點消耗殆盡。尤其是她為了留在他身邊,使出的各種手段,讓他覺得玷汙了那張臉。

直到那日,她不顧一切地沖出來,為他擋下了熊熊烈火,她在火焰中的樣子,竟與夢中的女子一模一樣。

甚至連那眼神,都帶著同樣的決絕與無悔。

他不喜沈菱歌的謊言奉承,不屑她的勾引撩撥,更厭惡她的心機手段。

可真的看到她受傷,乃至可能失去性命時,恍然間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他只剩一個念頭,她必須活著。

之前他只覺得,她口中的仰慕癡戀可笑至極,如今倒是有幾分信了。

若不是真的如此喜歡他,又怎麽可能連生死都不顧了。

既然她費盡心機,豁出命也要護著他,那便叫她留下又何妨。

她家世低微,配不上正妃之位,那也無礙,他會給她享之不盡的富貴,給她不亞於正妃的權利尊榮。

只是她這脾性還得改改,在他面前使小聰明也就罷了,以後進了府,早晚是要吃虧的,他也沒辦法一直護著她,還是得給她些教訓才好。

心中這般想著,可看著她自右邊肩頭往下一大塊燒傷的肌膚,還是止不住的心疼。

他反應很快,離得又近,生生掐斷那老道的脖子後,立即轉身撲向她,以最迅捷的速度將人給救了下來,但她還是傷得這般重。

這幾日用宮中秘藥塗抹著,傷痕已經淡了許多,但誰都不能保證,一定不會留疤。

剛要出口教訓的話,又卡在了喉間。罷了,她懂什麽呢,以後有的是時間,再慢慢教她便是。

周譽的目光所及是她姣好的身軀,手指觸碰到的是她柔軟的肌膚,動作微頓,聲音沉了沉:“好好養傷,其他賬待你好了再算。”

傷口被拂過之處正發著燙,沈菱歌本就稀裏糊塗的,被他這麽一說更聽不懂了。

算賬?算什麽賬,難不成他已經發現,她利用他的事了?

沈菱歌聲音一哽,顫顫巍巍地應著好,“都聽王爺的。”

心中卻想到那些得罪過他的人,都是什麽下場,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更加堅定了,一到京城就離開的決心。

到時山長水闊,誰還管得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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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沈菱歌醒來後,便一直在周譽的馬車上養傷。

白日裏趕路時,周譽都會像尊大佛似的坐在馬車內,一動不動,等到了夜裏停下休整了,他又會下馬去外頭歇息。

每次看到他不厭其煩地上下馬車,她內心都會覺得不安。且他什麽話也不說,就坐著看邸報處理公文,更是讓她和雲姑的壓力倍增。

可讓他別來吧,她又不敢,怎麽說也是她鳩占鵲巢,這是他的馬車,她沒資格讓他別上來,思來想去只能提出換馬車。

周譽連眼睛都沒擡,依舊看著手中的邸報,淡淡地道:“為何?”

仔細算起來,這應該是她醒來後,兩人第二次說話。

說他在生氣吧,卻又讓人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連煎藥膳食用什麽,他都要一一過問。但說他是關心她吧,每日又黑著臉坐在這不聲不響,就連這會也是毫無表情,讓人完全猜不透。

“之前肖將軍說,王爺處理公事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攪。王爺日理萬機,奴婢還是不在這影響您了。”

“那是之前,你在這無妨。”說著慢條斯理地又翻了一頁。

沈菱歌再接再厲:“奴婢的傷勢好多了,雲姑說已經結痂了,明日便能下地……”

“她說了不算。”

一句那誰說了算,都到了嘴邊又噎了回去,當然是這位爺說了算。

“王爺說的有道理,奴婢還是不添亂了,就在這躺著挺好的。”

算了算了,他想待就待著吧,好歹兩人一輛馬車還安全。

他們連日趕路不曾停歇,聽說已經過了濟南府,再往前便是河間,離京都就不遠了。

她如今最該苦惱的是,該如何提出和周譽分道揚鑣的事。

就這般,在馬車上又過了幾日,沈菱歌背上的傷已經結痂,沒幾日便落了痂子,新生的肌膚透著淡淡的肉粉色。

她不僅背上有傷,小腿上也有些傷口,但養了大半個月,除了塗藥的那小會不能動彈,她已經能行動自如地坐起下地。

眼看著再過幾日便能回京了,她開始期待又煩惱。期待的自然是能回家見到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