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朝著馬車撞去(第2/3頁)

實在是想不通,頭又暈眩的厲害,沈菱歌只能靠在車壁上緩緩,敵不動我不動。

傍晚的風卷著點點飄絮,掀起了布簾的一角,她半眯著眼看清了外頭的世界。

荒郊野嶺,雜草橫生,眼前是條寬敞的大道。

陌生又熟悉。

沈菱歌原本只是謹慎地窺探,直到余光瞥見路旁一塊老舊的界樁,驀地睜圓了眼,顧不及額頭上的傷,撐著門框跳了下去。

伸手扒開界樁上的雜草,便見上書著‘徐州界’三字。

前年冬至,新帝重新劃定了區府,同年便更換了各地的界樁,其中也包括徐州府,可眼前這塊界樁分明還是舊制。

她之所以記得這般清楚,死也忘不了,便是在前年外祖病逝後,她守完喪回京歸家途中,出了意外。

車夫瞞著她選了條最為難行的路,疾馳時馬車不慎撞上了路邊的大樹,她的腦袋撞在了車壁上,瞬間昏厥。

等她再醒來時,車夫已經和婢女拿了她所有值錢的東西,以及賣身契跑路了。

她離了仆從又沒銀錢,只能咬著牙往前找人求救,誰想到剛出了徐州地界,就遇上了一群山匪,險些受辱。恰好這時,同樣上京的表哥及時出現,他從賊寇手中將衣衫不整的她救下。

表哥不僅救了她,還不在意她名節有損,說要娶她為妻,帶著她上京城尋親。在最脆弱的時候,有個英雄般的人出現,對她關懷備至,自然讓她放下心防,信了他的蜜語甜言。

這兩年多,她絲毫都沒懷疑他,直到前日知道真相,仔細回想,才覺後脊生寒。

車夫暗地裏的改道以及馬車失控撞樹,明顯是早有預謀。而表哥是父親這邊的遠親,常年居住京中,為何會如此湊巧的出現在這,還偏偏帶著七八個身手矯健的護衛。

以及那些兇狠不要命的山匪,竟然輕松的被幾個護院打的落花流水,這些事當時沒察覺,如今仔細一想才覺得奇怪。

但這些事情,不是表哥一人能辦到的,定是有人在背後幫他,到底是何人,如此恨她,恨到要這般毀了她。

只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真相如何她已無從得知。

在大火燃起時,沈菱歌除了解脫還有恨與不甘,若能重來一次,她定要換種活法。

誰能想到,她再睜眼竟然真的回到了這裏,所有痛苦的起點。

她是死了,還是在做夢,還是……

沈菱歌怔怔地看著那破舊的界樁,驀地起身,跑回到馬車旁,魔障般的四處翻找,終於在包袱中找到了一面不值錢的銅鏡,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她手指輕顫著將鏡子舉起,就著熠熠的霞光,她看見鏡中有個透著蒼白病氣的少女。

眉若翠羽,瓊鼻櫻唇,長睫微濕,右側鼻翼處有顆淺棕色的小痣,額頭那個尚未結痂的傷口不僅不醜,反倒添了兩分雨打桃杏的嬌弱之美。

與她十六歲那時一模一樣。

沈菱歌倒吸了口氣,手指冰涼,她心底有個瘋狂的想法。

她,死而復生了。

沈菱歌從巨大的驚喜中回過神來,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只要有一絲的可能性是真的,她便要試著活下去。

現下首要的就是離開這裏。

她收起銅鏡,攏起地上僅剩的幾件舊衣,背著小包袱,下意識的要往前走。

可剛邁出步子,她的腦海裏就閃過了零星的畫面。不行,前世她就是在出了徐州界後遇上的山匪,但她也不能往回走,表哥便是從那個方向追來的。

若所謂的山匪和英雄救美,都是表哥一手策劃,那她回頭無疑是自投羅網。即便她沒遇上匪賊,光是如此狼狽的孤身一人,只要他有心算計,她的名節也難保。

尤其是她想到那人假裝深情的模樣,便覺得惡心作嘔,在她回京見到父親,與此人清算之前,都不願和他有任何幹系。

沈菱歌思及此,只得停下了腳步,現下她是前有狼後有虎,寸步也難行。可算著她清醒的時辰,表哥馬上便要來了。

她該怎麽辦?

難道重活一次,她也逃不脫命運?

不,她的仇還未報,她不願重蹈覆轍更不想死,她要活著。

沈菱歌緊緊地攥著手掌,烏黑的眼裏,有著不同於青澀面容的堅韌與決絕。

正當她舉步維艱之時,她聽見身後的大道上傳來了隱隱的馬蹄聲,僵硬地回頭去看,便見揚起的塵土間,有輛極其氣派奢華的馬車緩緩向前。

她的眼睛倏地亮起,她想起來了,當年在她被表哥救下時,也有輛馬車經過,但那會她害怕極了,哪還顧得上什麽其他人。

只是沒想到他們與那輛馬車的行程一致,都是要上京,路上難免會再碰上。她也見過兩次馬車上的貴人,等情緒穩定後,聽表哥與護院閑聊才得知,馬車上的人是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