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故地(第2/3頁)

言罷,又一頓,柔聲細語地道:“恩公喜歡的、說過的,我都記得住。”

蕭雲諫心底,兀自被擊中一般。

動了一下。

他手掩唇,輕咳一聲,道:“嗯,烤幼豕。”

淩祉瞧見了蕭雲諫的不在狀態。

手指緊緊捏住筷子的一端,生生一手將其折斷了去。

小二得了令,飛也一般地稟了後廚去。

在櫃台上瞧著算盤的掌櫃的,是先頭蕭雲諫幫過那位的第十代重孫。

他一打眼,便瞧見了蕭雲諫的容貌。

頓時呆若木雞。

繼而瞧瞧墻上掛的畫像,又多看看蕭雲諫。

終是撂了自己的衣袍,迅速地到了蕭雲諫面前。

氣喘籲籲地道:“是您!三百年了,您終於回來了……那時候聽我祖父、曾祖父說您的故事,我卻從未當真。如今瞧見你,我方才知曉,原來那些皆是事實。”

說罷,他便要跪下磕頭。

蕭雲諫急忙攔住,他便換成了鞠躬作揖:“若沒有您,我們雲和樓如今早便不再了,恐怕也沒有我了。千恩萬謝不足重,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您了!”

他這般的知恩圖報,讓蕭雲諫心底如同巨石滾入。

激起千層浪。

蕭雲諫扶住了掌櫃的臂膀,一字一句、鄭重其事地道:“如今我瞧著雲和樓大好,便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

掌櫃這才點頭哈腰地下去,將他們的賬都抹去。

蕭雲諫自然而然地擡眸瞧了淩祉一眼,卻見淩祉仍是眼中唯有自己。

他又咳了一聲,別過頭去。

如今倒是什麽都大好了。

可若是他沒有這一茬神君的身份,便要背著那罵名埋身黃土。

根本聽不得現下這般多的贊揚。

雲和樓也是淡忘了那人肉腰眼的事情,如今亦是將烤幼豕做得爐火純青。

蕭雲諫都被引得食指大動,多食了一些。

飽餐一頓後,蕭雲諫卻是扶了拳,對夜曇說道:“江湖路遠,就此別過。”

夜曇又是委屈神色,試圖去牽上一牽蕭雲諫的衣角。

卻被淩祉默不作聲地擋了開來。

他抿抿嘴,睜著一雙澄澈的眼眸說道:“恩公可能再收留我些時日……過些日子、過些日子,我家裏人一定會來尋我了,那時候我定重金酬謝恩公。”

蕭雲諫也並非什麽旁人言說,便輕信的性子。

如今他與淩祉還有旁的事,要還古籍於無上仙門。

又如何能帶上夜曇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他思忖片刻,掏出整個荷包,遞給雲和樓的掌櫃的,說道:“麻煩您這幾日給他尋個住所,讓他有個落腳的地方。”

掌櫃忙不叠地答應了,只是那銀錢,卻也萬般不敢收。

推脫半晌,蕭雲諫還是收了回去,道了聲多謝。

夜曇便也沒再糾纏,只是在臨走前塞了幾粒種子給蕭雲諫。

他溫和有禮地解釋道:“我家是養花做營生的,這些個種子送給你,也算能全了些許恩情。”

蕭雲諫當著他的面,將種子揣回了一個不常用的荷包中,又掛在了腰間。

他拍拍荷包,說道:“我會留著種下的。”

夜曇也沒再挽留,只是默默看著蕭雲諫的背影遠走。

蕭雲諫二人別了夜曇,又是在坪洲府中閑逛了起來。

雲和樓對面就是從前的滿芳樓,只是能瞧得出來這地方修繕過,可現下卻又荒廢了起來。

有個穿著破爛的老人家瞧他二人對著此處若有所思,便捋了捋胡須道:“此處啊,先頭叫滿芳樓,是個蛇窟。而後無上仙門剿了蛇窩後,荒廢了十數年。”

“只是位置頗好,後而也有人便宜盤了下來,做做買賣。可不知是什麽緣故,這地方轉手許多家,都是未曾有個好結果。久而久之,坪洲百姓便說此處是什麽散財風水,便再也沒有人家了。”

“人人都對此處避而遠之,倒叫我們這些個討錢為生的,能有個地方歇腳咯。”他一敲拐杖,叮當響了面前殘破的瓷碗。

蕭雲諫俯下身去,掏出幾塊碎銀子扔進了老人家的碗裏。

也算多謝他替自己二人排憂解惑。

方才還尚晴的天,如今卻忽而雷雨大作。

老人家趕忙收起了破碗,跛著腳到一旁避雨去了。

淩祉正聽聞一旁賣傘之人提高了價錢,在吆喝著。

眼瞅著旁人都不管錢財也要去買傘,他也上前而去。

只是他不過考量須臾,仍是要了兩把。

蕭雲諫是不會與自己同撐一把傘的……

他付了錢財,傾盆大雨已是落下。

忽而霧氣彌漫,竟叫人伸手不見五指。

他心中懼怕,忙喚了一聲:“阿諫!”

久久沒有言語。

他似是慌了神。

都忘記蕭雲諫如今不再是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總是要自己幫他收拾殘局的蕭雲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