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暴露(第2/3頁)

“那是何人?”家仆厲聲問道。

淩祉忙不叠又不著痕跡地擋在視線前面,說道:“是內子,他身染重病。”

顧傲霜便問:“是何重病?我今日便可請姜國最好的大夫,來替她診治。”

“不必了。”淩祉側了身,故意半遮半掩地露出那半張毀容的臉給他們看。

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顧傲霜也猛地退後了兩步。

他似是方才想起自己的一張臉有多可怖,忙別過頭去,解釋道:“床上是內子,不過生了怪病,模樣瞧上去竟是比我還恐怖兩分。”

他嘆了口氣:“若非不是因為他,我們也不會到這人跡罕至處定居。況且,算命的人亦說,祖宅風水對他的病更好。故而,你就是將金山銀山搬來,我也照舊不會離開。”

顧傲霜了然,卻是有幾分疑惑:“算命?”

淩祉一怔,卻是方才想起,這夢中人並不知曉神鬼一說。

蕭雲諫蜷縮在棉被之中。

這棉被興是許久未用,他只要微微作動,便是灰塵鉆入鼻腔中。

叫人忍不住想要打上幾個噴嚏。

可他還未打出來,顧錚便先哭出了聲來。

他年紀小,從未經歷過這般的場景。

又聽見了自己生身父親的聲音,自是耐不住性子。

“什麽聲音?!”家仆立馬呵道,幾人便四處瞧著那響動是從何處傳來。

乳母趕忙再次捂上顧錚的嘴巴,顧傲霜也將目光投了過去。

蕭雲諫心中一顫,裹著棉被卻是喵嗚了一聲。

學的倒是像幼兒的哭聲,卻讓人一聽便是貓叫。

淩祉眉頭皺起。

卻是將門一展,又是用著毀容的半張臉對著他們,說道:“夜黑風大,還是早些離開吧。”

家仆還想說些什麽,顧傲霜卻阻止了他們:“多有叨擾,這些金子你留下,往後也用得上。”

淩祉一拱手:“那便多謝。”

眼瞅著一路人馬下了山,淩祉方才言道:“他們走了。”

蕭雲諫從棉被中探出身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忙將乳母和顧錚從矮櫃後面攙扶了起來,說道:“辛苦你們了。”

顧錚終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著蕭雲諫不放,喊著師父師父的。

哭累了,又問:“師父,我母皇呢?”

蕭雲諫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錚兒,抱歉……以後只有我了。”

好容易安撫好顧錚之後,他對乳母說道:“此地不可久留,快些收拾行裝,我們連夜啟程。”

房子背後栓了輛馬車,蕭雲諫取了些幹草放在馬槽當中。

一轉頭,就瞧見淩祉在不遠處看著他。

他臉上的傷口,乳母已幫他處置過了。

只如今看著仍是皮開肉綻,令人生懼。

見他回頭,便牽著傷口對他展顏一笑。他好似不會疼一般,只是說道:“我來幫你。”

他疾步走向蕭雲諫,正欲接過蕭雲諫手中牽馬的韁繩。

蕭雲諫卻是一個側身閃了過去,道:“不必麻煩了。”

方才淩祉在搪塞顧傲霜的時候,卻是用了內子二字。

他們從前在無上仙門便沒有舉辦過道侶大典,如今更是身份地位天差地別。

這二字,聽在耳朵裏,卻是瘙癢得難受。

他微微動了動頭,甩出了怪異的話語。

卻聽淩祉問道:“九重天上扶英公主那只靈寵,可也是你?”

淩祉方才乍一聽聞蕭雲諫學了貓叫,恍惚間突然憶起那靈貓頭上,也有這麽一道相似的疤痕。

蕭雲諫思量片刻,方才想起淩祉說的是什麽。

他也未反駁,只淡然道:“那日扶英說了我是靈寵,我便當回靈寵,討她開心便好。”

便是明明白白告知淩祉,與他並無半分瓜葛,不過是為了扶英罷了。

蕭雲諫喂好了馬,淩祉仍是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一張毀容了,仍是漂亮異常的臉,就這般赤/裸裸地晾在他面前。

好似在昭告天下一般。

叫蕭雲諫不禁心中膩煩。

淩祉到底在做什麽?

是要故意作給自己看,告知自己,他們如今就連毀容都扯平了嗎?

他愈是這般想著,心中便愈發得作嘔了起來。

這面容上的疤痕,是片刻都不能留了。

只恨不得現下有炎重羽的人/皮面具也好,將他先糊起來作他樣。

日暮西沉,今夜的姜國月朗星稀。

靛藍色的天空,就像是展開了一卷綢緞。

蕭雲諫將顧錚抱上馬車,由乳母照看著。

而自己坐於車夫的位置,控制住了馬。

他望向淩祉,得見淩祉眼眸中幾分驚慌失措。

好似得逞般地道:“淩大人,就此別過。”

他說得言簡意賅,又是叫人無半點反駁的余地。

淩祉張了張嘴,半晌才輕聲問道:“那我呢?”

蕭雲諫一抱拳:“天地廣闊,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