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撕心(第2/3頁)

他彎下腰去撿,終是映著光線察覺到了不對。

這鱗片與昨日大不相同!

不似青鱗那般,更似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蛇鱗。

靈簡未動,房門卻被敲響。

來人是淩祉。

蕭雲諫只得將那鱗片往枕頭下一藏,便開了門。

淩祉下了隔音訣。

蕭雲諫卻道:“不必了。”

他垂眼望向淩祉的腰側,那素白的玉佩仍墜在腰間。

他腦子轟然一聲,張張嘴便啞然說道:“不必了……只因,即便你下了隔音訣,青鱗也聽得見。”

淩祉眉間畫了個川字,問道:“你在說甚?”

蕭雲諫深吸一口氣:“青鱗的修為,遠高於你我。”

淩祉顯然不信,道:“這怎般可能?”

蕭雲諫便又道:“我本不欲說的——”

“昨日在你離去後,我心中惱怒,便準備同青鱗對峙。至他窗前之時,卻見他生了另一幅柔弱面孔,根本不同於你畫中人模樣。他並未曾用人/皮面具做易容,反而直接用了障眼法。”

淩祉指尖捏緊,似乎在胸腔裏壓了一口濁氣。

他冷言道:“還有呢?”

蕭雲諫抿抿嘴,一股腦全然吐了出來:

“你也知曉,障眼法只對比之修為底下之人有效。就連師父都瞧不出他的偽裝來……”

“還有,那日他掙脫師父的結界,並非因為血親緣故,恐也是因著他修為過甚吧。”

“昨日我還被另一人襲擊,那定然是與青鱗合謀之人。你說他未曾離開你,可他的同謀呢!”

他說罷,心中卻也有些悔意。

他從前不是這般沒分寸的。

話語擱在舌尖,卻也是掂量斟酌過後,才會吐出。

可瞧著淩祉,他卻腦中燒了一團火。

燥熱得將什麽都忘卻了,全然將心聲流露。

不過是為情所困罷了。

蕭雲諫攥緊了衣角。

平整的素衣,已被他揉出溝溝壑壑來。

他怔怔地看向淩祉,妄圖得到同從前相似的笑容。

可淩祉冷哼一聲:“這便是你想同我說的?”

蕭雲諫頷首,指尖更是紮入幾分:“是……”

“方才青鱗才與我說道,你昨日在他屋前昏厥,將他嚇得不成樣子。他照顧了你半夜,就連眼睛都熬紅了。方才瞧你容色好些,這才放了心。”

淩祉冷冰冰的目光直灑在蕭雲諫身上,如同一道冰刃。

蕭雲諫手足無措。

他當真後悔了。

他早便思索過,淩祉約莫不會信他所言。

可方才瞧著那玉玨仍在,他才動了心思。

淩祉見他目光一直落於自己腰側。

便解下玉玨擲在案上,道:“是青鱗知曉這來歷,才同我說不要的。”

——“如今,該物歸原主了。”

物歸原主?

蕭雲諫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他緊緊撐住一旁的桌子。

原是青鱗說不要,淩祉才不送的。

虧他還以為,是因為淩祉陡然想起他們之間的過往。

“呵——”

蕭雲諫嗤笑出聲。

仿若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

捧腹大笑。

他只覺得口腔中甜腥味道愈發濃烈起來。

撕開的心房破了一個大洞,寒風呼呼地朝裏面灌湧而去。

從前再驕傲的一個人,也在淩祉面前舍棄了一切。

他脫過衣物,認過錯處。

丟盔棄甲只為了能得到淩祉一個轉身。

而只憑著旁人一句話,他便又成了輸家。

蕭雲諫茫然間,甚至回憶不起——

從前在淩祉還待他好時,是否也曾為了他。

將旁人所言的事實,皆當做虛話?

他輕咳了一聲,手背狠狠地抹去唇角血紅。

淩祉嘆了口氣,道:“阿諫,仍是那句話,別再做無謂之事了。”

蕭雲諫擡起眼眸。

一雙柔和的眉眼,卻如同淬了毒一般。

將淩祉裝裱於其中。

他喃喃自語道:“我不會輸的……”

淩祉道:“你只將我視作戰利品罷了。”

蕭雲諫想說,不是這樣的。

他沒有!

“你仍如稚子,喜愛的玩意兒被奪去,便不甘心。”淩祉搖搖頭,“可你已然長大。”

蕭雲諫啞然道:“我沒有……當真沒有。我知道晚了許多,可……師叔,我是心悅於你的。”

“什麽勞什子的各取所需,玩玩罷了,都是我從前胡言的!”

“沒有輸贏,只不過我不想失去你。”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處,我已經改了……”

“你若是喜歡這張臉皮,我便會再像他一些。”

“我不在乎的!替身也罷,什麽都好……”

他已是將自己所有可悲的自尊都扔在地上。

任由淩祉將其碾碎。

他不在乎!

淩祉的指尖終是輕觸到了他的肩胛。

他抖了一下,卻是滿目驚喜。

淩祉不過輕輕拍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