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三章(第2/2頁)

披風是暗紅色的,厚重如大衣,將他整個包裹。

女帝已然收回視線,語氣仍是那般淡涼,道:“看來你已經學會如何當一名奴仆,既如此,披好披風,過來給我更衣。”

秦玨擡手拉著披風,面色有一瞬間的錯愕。

現實卻不容他多思考,那邊女帝已張開雙臂,拿眼神催促他。

男人一臉不在狀態地爬起身,下床走到女帝身旁,在女帝的示意中,擡手給她解開身上的軟甲。

他的手在抖,卻見女帝閉上眼睛,像是在閉目養神。

秦玨忍不住想,難道她不怕他暗算,就這麽放心他嗎?

似乎猜到他的疑惑,閉著雙眼的女人突然開口:“你知道對於有些五感敏銳的人來說,即便是一道眼神,都能感知到對方的情緒嗎?若你想殺我,眼神中必定藏不住殺意。就如此刻,我即便不看你,也知道你的所思所想。”

秦玨瞬間低眉斂目,不再看她。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顫動,混合著畏懼與某種不知名的情感。他畏懼她,這不可否認,她太強大了,不僅僅是身份,更是她自身的能力。

與此同時,秦玨也恍然明白,戰奴群中她為何那般言語。

他乖順地,一點一點解開她的衣襟,那套軟甲下是一件貼身的黑衣,摸上去能感到明顯的潮意,他清楚那是被她的汗打濕了。

黑衣下,是更私密的褻衣,依舊是深沉的黑色。

秦玨手指剛放上衣領,女帝便驀然叫停:“可以了。”她睜開眼,口氣淡淡,“奴仆該做的事,是盡心服侍主人,而不是爬上主人的床。”

“能躺在我床上的,只有大興國的皇夫。”女帝冷酷地說。

秦玨面色霎時慘白如紙,他想說此非他所願,不是他爬上她的床,他也是被強行帶來此處。

可面對女人冷漠到極致的眼眸,他頓時咽下所有話語,屈膝跪在她面前,低聲道:“奴……知錯,望陛下責罰。”

她不會不知道是下人會錯了意,她之所以如此說,恐怕是對他的警告。

秦玨全身冰涼,他想到剛才自己的表現,那些謙卑恭順,恐怕在她眼中便如賣笑的小醜一般。

她話語中的諷刺與輕蔑,就像利劍一樣穿透他的心口,讓他感到脊背生寒。

他怎麽會以為她與全天下的帝王相同?他怎麽能把她比作那個荒淫無道的男人?

她可是獨孤洛,是唯一的女帝,是把澤西打下一小半,讓澤西皇帝怕得差點棄都城逃跑的女人。

秦玨跪在地上,這一次,他心甘情願低下了他的頭顱。可他的胸腔卻燃起了一把無名之火,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升騰起來,蟲蟻一樣啃食著他的心臟。

她的床,只有大興皇夫才能上?那個能被她另眼相看的男人,會是誰?

總之,絕不可能是他這樣的奴仆。

“念在初犯,出去沿著校場跑十圈,此事便罷了。”女帝的嗓音冷淡而威嚴,“去吧。”

“……是。”秦玨閉了閉眼,收斂起所有思緒,僵硬著身體退出營帳。

站在營帳外,被清涼的夜風一吹,他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還披著那件紅色的披風。

守在門口的侍從看著他的眼神驚詫莫名,顯然尚且不知發生了何事。

帳內傳來女帝的傳喚聲,侍從匆匆進門,過不久才出來,喚人備水給女帝洗漱,又對秦玨道:“跟我來,我帶你去住處。”

秦玨跟在那侍從身後走著,風吹散了多余的熱度,他逐漸恢復往日的清醒理智。

他本不該如此失態,為何在她面前,他便失去了往日的分寸與冷靜,變得那般被動混亂起來?

侍從這時出聲道:“陛下吩咐往後你便隨侍在側,不得有非分之想,明日卯時陛下便要起身,你須得早一刻來營前等候。”

秦玨默然點頭,應了一聲是。

那侍從又道:“陛下罰你,令我監督,你去換一身衣裳,時候也不早了。”

秦玨自然不會反抗,跟著侍從來到一個小很多的營帳,這營帳不僅小,還塞了好幾張床,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汗臭味。

侍從給秦玨拿了一身粗布衣裳,秦玨也不是沒吃過苦的,面不改色換了,跟著侍從來到校場。

校場上還有些士兵在乘涼,或是練習武藝,天際一輪明月,灑下朦朧的清輝。

望著眼前一眼忘不到邊的巨大場地,秦玨一句話也沒說,擡腳便沿著鐵絲圍著的邊緣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