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頁)
說著,小心翼翼地端詳雲喬的神情,做好了請罪的準備。
雲喬並沒惱,沉默片刻後,輕笑了聲:“是啊。”
在青黛以為她態度終於軟化之時,卻又聽她嘆道:“可那又如何呢?”
這句低低的喟嘆被夜風吹散,幾乎讓青黛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聽。
宮人們都知道,陳皇後性情溫和、馭下寬厚,不少人削尖了腦袋想來清和宮伺候。青黛偶爾還會覺著,自家皇後脾性太好了些,才會叫淑妃、寧嬪她們不知好歹。
著實沒想到,她對著曾經情真意切愛過的聖上,竟然能心硬至此。
雲喬看出青黛的不解,但並沒多做解釋,只一笑置之。
她心中清楚,自己的所做作為落在旁人眼中,還可能會是不識擡舉、不知好歹。畢竟裴承思這樣高高在上的人,肯紆尊降貴討好,還有什麽好不知足的?
可她就是不願與裴承思“和好如初”,也做不到。
倒不僅僅是因著情愛二字,而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雲喬記掛著陳景缺席之事,回去後,特地叫人去打探,第二日一早得了消息,才知道他昨夜竟是病倒了。
“陳太傅的身體原就不大好,這回舊疾復發,聽人說,隨行的太醫在他的住處留了一宿。”
“昨夜晚宴後,聖上還親自去探看過。”
雲喬沒料到這般不巧,一時無話可說,適逢裴承思過來用早膳,只好先將此事按下不提。
按著舊例,皇帝須得在頭一日圍獵下場。
裴承思換了勁裝,騎那匹慣用的烏雲踏雪馬,背負弓箭,顯得格外英姿颯爽。他臨行前特地回頭看向雲喬所在的方向,等她輕輕擺了擺手,這才領著武將、侍衛們進了林場。
一隊人馬隱沒林中,激起塵土飛揚。
雲喬在原處坐了會兒,覺著無趣,便想著趁這閑空四下看看,沒想到這一轉,竟恰巧遇著了陳景。
他猶帶病容,尚未開口,便先低低地咳嗽起來。
雲喬被他咳得眉頭都皺了起來,忍不住勸道:“太傅既是舊疾復發,為何不在房中好好歇息呢?”
“不妨事,”陳景面色蒼白,神情卻是一貫的風輕雲淡,“臣對自己的身體有數,悶在房中不見得能好,出來轉轉也無妨。”
他擡眼看向雲喬,意有所指道:“更何況,還有事情未曾交代。”
雲喬起初曾有過懷疑,怕他托病不出,是要臨陣反悔,如今不由得訕訕,原本想問的話也沒能說出口。
陳景卻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是臣這裏有事耽擱,不怪您平生疑慮。”
他極擅話術,只要願意,絕不會讓人為難。
雲喬輕輕舒了口氣。
陳景不再耽擱,三言兩語講明了自己的安排,語氣平緩,仿佛不是在“圖謀不軌”,而是閑談今日天氣如何。
雲喬按了按心口,壓下起伏的情緒:“若是這麽著,總該有個兇手……”
“那就虞家吧。”陳景輕描淡寫一句,見雲喬霎時瞪圓了眼,略帶驚訝笑問道,“您就從來沒想過,叫虞家付出代價嗎?”
雲喬領會陳景的意思後,沉默下來。
當初,趙鐸之所以能知道她與栗姑離宮,伺機下手,完全是因為虞琦在其中遞了這個消息。
他行事目的不明,但算不上元兇,也沒到惡貫滿盈的地步。
雲喬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在殺趙鐸之後收手,沒有再牽連追究下去。
而眼下陳景這般安排,雲喬再怎麽天真,也不會覺著他出於為栗姑報仇的目的。
“太傅是擺平趙家之後,猶嫌不足,還要借我來黨同伐異?”雲喬目不轉睛地看著陳景。
面對她的質問,陳景並沒半點心虛的意思,波瀾不驚地看了回去:“臣與您,不過是湊巧利害一致。若非要說利用,也是互相利用。”
雲喬被這話噎得啞口無言,動了動唇,遲疑道:“……容我想想。”
雲喬對趙家毫不留情,是查清原委之後,知道他們罪有應得。可若是叫她平白無故栽贓給旁人,終歸還是有所顧忌。
陳景早就料到她會猶豫,也沒催促,頷首應了下來。
兩人同行一段路,隨後分道揚鑣。
雲喬被陳景那番話攪亂心神,直到回了圍場,依舊心不在焉。直到林中傳來馬蹄聲,見裴承思帶著獵物率先歸來,這才將事情暫且拋之腦後。
裴承思並沒理會那些恭維,越過眾人,徑直走向雲喬。
雲喬嗅覺素來靈敏,尚未等他走近,就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不可避免地皺了皺眉。
留意到她這異常的反應,裴承思一怔,隨即在距雲喬幾步遠處停住了腳步,神情中帶著些困惑。
像是不明白哪裏做得不好,惹她不悅。
眾人雖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不約而同地閉了嘴,齊齊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