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頁)

她捧著包肉脯,隔三差五還會從芊芊那裏撈片梅子姜,眉眼間盡是笑意。

芊芊原本還有些顧忌,見雲喬一掃近日的郁色,難得這般高興,倒是覺著值了。

“這裏面,就是近來頗負盛名的胡姬館,”元锳站定了,神情躍躍欲試,“要不要進去看一眼?”

館中的歌舞取樂聲傳出,雖聽不真切,但也能辨別出與中原這邊的曲風相去甚遠,依稀帶著些異域風情。

雲喬有些心動,但又有些遲疑。

她躊躇片刻,看了眼周遭來來往往的人群,仿佛混入其中也根本不會有人在意,輕聲道:“既好不容易來一回,那就看一眼好了——就一眼。”

只是還沒來得及擡腳,便聽見內裏傳來一聲尖叫,隨即便是騷亂聲。客人們急匆匆地往外,嘴裏還念叨著,“殺人了、殺人了……”

雲喬原本的懶散瞬間褪去,攥著芊芊的手,避讓開來。她雖是個好奇心重的,但並不會去湊這種熱鬧,當即想的便是越遠越好。

元锳變了臉色,估摸著時辰開口:“不早了,先送你們回府。”

被這事一攪和,雲喬也沒了閑逛的心思,應道:“好。”

三人離了繁鬧的夜市,往街口的馬車處去,卻恰撞上個跌跌撞撞的身影。

雲喬下意識地扶了一把,隨即聞到若有似無的血腥味,愣了下,借著馬車懸著的燈籠看清這人的模樣後,愈發震驚:“栗姑!”

自從在昏迷之中被裴承思帶離大牢,雲喬就再沒見過栗姑。

她在醒來後,曾央著裴承思遣人放了栗姑,據仆從回稟,栗姑得了釋令後便獨自離開了。

雲喬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種地方遇著她,還是這樣滿身狼狽的模樣。

因她刻意改了裝扮,栗姑遲疑了下,這才認出雲喬來,冷漠的神情中添了微薄的笑意,氣若遊絲道:“是你啊。”

“這是怎麽了?”雲喬見她一手捂在腹部,隱約有血跡,憂心忡忡道,“我送你去醫館。”

栗姑卻搖了搖頭:“無妨。”

說著,竟掰開雲喬的手,踉蹌著要離開。

雲喬正想跟上去再勸,便見著栗姑身形搖晃,下一刻便昏了過去,若不是她眼疾手快接住,怕是就要直愣愣地摔地上了。

元锳與芊芊也隨即上前來搭了把手:“這是?”

“是我在牢中時遇著的……”雲喬與她們將栗姑扶上車,馬不停蹄地往醫館去。

元锳好奇道:“她也是被人冤進去的?”

雲喬嘆了口氣,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

栗姑被關押在牢中的罪名,是“殺夫”。

她曾有個乖巧聽話的女兒,卻被丈夫做主,賣到了大戶人家當丫鬟。栗姑拗不過,又想著家中生計艱難,女兒在富貴人家至少不愁吃穿,便讓步了。

這是個讓她後悔終身的決定。

因為沒多久,她那不過才豆蔻年華的女兒就沒了,甚至連屍身都沒送回來。

栗姑想盡法子打聽,最後在一處亂葬崗找到了女兒,瘦弱的身軀上布滿被蹂|躪之後的淤青,脖頸上的勒痕更是刺眼得很。

她抱著冰冷的屍身,哭得肝腸寸斷。

可等到她想要拉著丈夫去討說法,卻發現,丈夫竟瞞著她收了二十兩銀子,私底下花天酒地——

這男人明明早就知道事情有蹊蹺,卻壓根沒有想過討要公道,而是拿女兒命換來的銀錢,睡旁的女人去了。

栗姑發了瘋一樣不依不饒,男人不耐煩起來,像往常一樣動拳頭。可她這回沒再退讓,拿籮筐中的剪刀,狠狠地刺進他額頭的穴道……

在牢中,栗姑同雲喬提及這段舊事時,曾問她:“你不怕我嗎?我手上可是真真正正沾了血的。”

雲喬搖了搖頭。

這沒什麽可怕的,因為若是易地而處,她興許會瘋得比栗姑還厲害。

如今雖沒能來得及問清來龍去脈,但雲喬差不多也能猜到幾分,栗姑這模樣,八成是知曉了當初究竟是誰害了女兒,所以想著動手報仇。

或許,與今夜胡姬館的動亂也有關系。

興許是失血過多,雖然已經在附近的醫館包紮過,但栗姑依然陷在昏迷之中。雲喬猶豫了會兒,將她帶回了別院安置。

第二日一早,雲喬剛醒來,還沒來得及往栗姑那邊去,就先見著了梁嬤嬤。

雲喬從沒見過梁嬤嬤這般嚴肅的模樣,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真到了這時候,還是不免心虛。

她眼神飄忽不定地晃了會兒,主動開口道:“近來在府中悶了太久,昨日一時興起,便想著出門逛逛……嬤嬤若要罰我,我也認了。”

梁嬤嬤只說道:“姑娘說笑了。”

雲喬心中明白,梁嬤嬤這樣重規矩的人,原就不可能責罰她,歸根結底還得看裴承思的意思。

不過裴承思整日裏有那麽政務要忙,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未必會認真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