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邪降(十一)(第2/3頁)

這個降頭符咒,南舟並沒在那本《謎之書籍》裏見過。

……是新的咒法嗎?

南舟一邊將這新知識記在腦中,一邊認真分析起來。

在帳篷裏的付費學習小課堂中,他觀察出,想要成功實施“降頭”,“降”和“頭”缺一不可。

簡單說來,既要有咒術咒符的加持,也需要詛咒人身上某樣具體的東西。

受降人的頭發、血肉、體液,或是隨身佩戴多年的項鏈、護身符,都可以作為施加降頭的介質。

所以,南舟在給瘦猴降頭師的腦袋頂上畫尋位降的時候,一邊利用他自己的頭發作為天然的施降材料,一邊小心動作,確保不留下一毫屬於自己的東西。

臨走的時候,他們甚至順手牽羊,帶走了蒲團。

但饒是他們如此謹慎下,這強大的反噬咒符依然一路追溯而來,爆掉了南舟的螞蟻。

那邊的降頭師采用的介質是什麽呢?

南舟注視著由螞蟻體液組成的新鮮符咒,手指抵在唇畔,細細思忖一陣,心間豁然開朗。

——自己在降頭師身上留下的、屬於自己的痕跡,不就是那個自己親手繪制的尋位降符嗎。

想明白了這一層後,南舟從儲物槽裏取出了他們從瘦猴降頭師身上扒下來的衣服。

這衣服被瘦猴貼身穿著,上面還殘留著瘦猴軀幹上陰冷的氣息和藥香。

南舟對照著螞蟻屍體形成的符咒,現學現賣,在衣服上現場操作描畫起來。

這時候,小夫妻倆總算醒神醒得差不多了。

曹樹光和馬小裴好奇地湊過來,觀摩了一陣,也沒能從南舟的動作中觀摩出個所以然來。

曹樹光撓撓腦袋,不懂就問:“你要幹嘛啊?”

南舟:“學習……”

曹樹光一聲恍然大悟的“噢”還沒能脫口而出,就聽南舟自然而然地補上了後半句話:

“……然後詛咒回去。”

……

蘇查拉夜市一角,一棟從外觀看來平平無奇的普通民房內,那個出現在帳篷裏的高大男人正坐在床側,垂目看著硬板床上仰躺著的、昏迷不醒的二徒弟。

另一張床板上,則是他的大徒弟。

大徒弟的手邊擺著他開了花的腦袋。

房間角落裏,縮著心驚膽寒、一臉倒黴相的司儀。

司儀只知道,自己的師父叫砂楚,師伯叫巴坤。

自己跟在師父屁股後頭,平時也就是收點門票錢,學點兒介乎於魔術和降頭之間的小把戲,方便和女孩子搭訕,再狐假虎威地借師父的本事嚇嚇那些不信降頭的外來客人。

他沒什麽大本事大作為,也不是多麽信奉邪神,就是想找個來錢快又有意思的活計。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師爺。

男人叫頌帕,皮膚微褐,看起來相當年輕,骨肉豐盈,起碼比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家師父要年輕上二三十歲。

但他眼裏的滄桑和陰鷙,像極了一個刻毒了大半輩子的老年人。

砂楚藏在頭發裏的陣法還沒有被抹去,枯焦的發梢上還掛著幾粒朱砂。

頌帕靜靜坐在床側,等待著自己的反噬降頭起效。

聽過司儀結結巴巴的描述,帕頌猜測,如果不是自己徒弟在外招搖、得罪了人,那就是年輕的降頭師不自量力,主動前來挑釁砸場子了。

被他用奇幻降操縱的男人已經被南舟扔下了樓,這無疑更篤定了頌帕的猜測。

——那個叫“南舟”的人,絕對是在別處學藝的、自以為自己術法精湛的年輕降頭師。

不過這無所謂。

膽敢堂而皇之地在自己面前使用尋位降,他必死無疑。

被自己操控的松鼠已經在窺探情報的路上了。

那松鼠是頌帕最得力的一只,因為擔心被南舟發現,所以頌帕讓它先在距離那間旅館稍遠的樹梢上待命。

應該再過幾分鐘,它就能到達旅館窗口、傳回實時的影像了。

頌帕垂目,冷冰冰的鷹目注視著自己不爭氣的二徒弟。

轉過頭去,看到的是更加不爭氣的徒孫,以及本來前途無量、現在卻死不瞑目的大徒弟。

他心中戾氣橫生。

和南舟在一起的那些人,不管是誰,都得死!

忽然間,床上的砂楚劇烈掙紮起來,手舞足蹈,眼珠暴凸,情形相當駭人。

不等頌帕摁住他的手腳,下一刻,他的腦袋轟然炸裂!

他雞爪子一樣枯瘦的手掌在鋪面上咯吱咯吱地抓了幾把。

鮮血和灰白的腦漿,在昏黃的燈光下漸漸遊移、凝聚,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圖紋。

——正是南舟鞋盒裏的螞蟻死時,體液形成的圖像。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頌帕甚至沒來得及躲避,被噴上了一頭一身的穢物。

短暫的怔愣過後,是火山爆發般的暴怒:“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頌帕的視野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