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邪降(十二)

死松鼠爛泥似的軟在地上,咽喉處鮮血淋漓。

曹樹光奓著膽子上前,就手拿起擺在床邊的掃帚,倒提著戳了戳看起來死透了的松鼠。

見松鼠沒有動,曹樹光就膽大了些,想上手給它翻個面兒、看看狀況。

那松鼠尾巴根處的皮膚上刻著的咒紋,泛著瘆人的青光。

但隨著松鼠的死亡,那光芒越來越淡,漸趨至無。

南舟把目光從松鼠尾部的咒紋上挪開,看了一眼曹樹光。

他在心中靜靜盤算小夫妻的紕漏。

小夫妻倆在旅遊大巴上直沖他們而來,卻完全無視了原本坐在他們身後、裝備、神態明顯更可疑的邵明哲。

他們並沒有對李銀航說漏嘴了的自我介紹產生任何應有的反應。

最重要的是,在遭遇了一場未遂的襲擊後,他們仍然能毫無芥蒂地打瞌睡,完全沒有表現出正常人的緊張感。

南舟見過這樣散漫的態度。

在永無鎮被強行開啟、對外開放的那半年內,他見過成百上千張這樣的臉。

他們在享受著遊戲帶來的緊張刺激的同時,也保持著“死了就死了”的無所謂態度。

在謝相玉的提醒下,南舟知道,他們有一個統一的稱呼,叫“玩家”。

他在認真考慮,要不要讓曹樹光死上一回,試試看會發生什麽。

可當曹樹光的指尖離松鼠的頸毛只有半厘米時,南舟還是發了聲:“別動手。”

他還代表著【隊友全部存活】的1000點積分獎勵呢。

南舟的提醒,讓曹樹光下意識縮了一下手指。

而就是這一縮之間,一個粉紅色的尖狀活物從松鼠的頸部猛地一探。

曹樹光的手指幾乎感受到了那尖物的芒點。

他駭了一跳,忙把手揣回懷裏,左瞧右瞧,確定並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咕。

松鼠的嘴巴幅度不小地蠕動了一下。

曹樹光“媽耶”一聲,抱著手指,瞪著眼睛,眼看著松鼠咽喉破口處的騷動越來越大,血肉越來越外翻。

咕唧一聲,一個血淋淋、活生生的小肉團,從松鼠的咽喉處鉆了出來。

房間內鐵銹似的血腥氣隨著這一頂一出,愈發濃厚了起來。

一眼瞧過去,李銀航差點從頭麻到腳趾,san值活活往下掉了2個點。

——松鼠的喉嚨裏,居然藏著一只怪鳥。

南極星一口下去,破開了松鼠的喉管,但並未傷到藏在松鼠口腔深處的小怪物。

剛才對南極星發出粗嘎示威叫聲的,也不是松鼠,而是這只鳥。

鳥是雛鳥,皮膚是粉紅色的,像極了剛出生的小老鼠,脖子老長,頸皮透明,隨著呼吸透明地腫脹翕張。

鳥頭呈圓形紡錘狀,大張著的、仿佛乞食一樣的嘴巴四周,生滿了一圈小小的、眼珠似的彩色珠斑。

它搖頭晃腦地鉆出來時,活像是一種外星蠕蟲。

成功用自己的尊容唬到一票人後,它一撲棱光禿禿的肉翅,發出一聲怪異的長鳴。

啁——

它振動著翅膀,竟朝著窗外直撲而去。

它要去咬死那只長翅膀的老鼠!

江舫指尖一動,一張撲克牌倏然削去。

瞬間,那已經到了窗邊的鳥一個頭重腳輕,身體在窗邊僵了僵,自半空落下,腦袋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徑直掉到了窗外的垃圾堆。

但還不及屋中人喘上口氣,那丟了鳥頭、黑血狂湧的鳥身在原地轉了兩圈,跳上了窗台,朝著腐臭的垃圾堆裏俯沖而去。

啁——

鳥的屍身居然頂著被削去的鳥頭,重又掠入了窗中!

因為頂得潦草,鳥頭和身體是明顯的分離態,身子朝前,鳥頭朝後,成了一只倒飛的蜂鳥。

從鳥眼中湧出的血淚濡濕了本就細小的絨毛,讓透明粉薄的鳥頭看起來像是被新鮮斫下的活蛇頭,

它的報復心強到令人發指。

它張開那張讓人頭皮發麻的嘴,朝著江舫的咽喉狠狠咬去!!

當江舫指尖又撚出兩張撲克牌時,南舟蹲在地上,敲了敲鞋盒的邊緣,發出了一點響動。

沒想到,一敲之下,那鳥忽然像是失控了的直升機,打了兩個飄,猛然一頭紮向了鞋盒。

……直接入土,幹脆利落。

這一猛子下去,沙土外面就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鳥腿,在虛空中徒勞蹬了幾下,也就蔫巴巴地垂了下來。

李銀航心有余悸,剛想上前,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溜到了自己身側的邵明哲。

邵明哲貼她貼得很近,兩只手幾乎要捉到她的衣袖。

因為過於驚訝,李銀航發出了疑聲:“誒?”

邵明哲垂著腦袋,乖乖躲在她後面。

察覺到李銀航在看他,他輕聲說:“……有老鼠。”

李銀航:“……”

她懵了一下,覺得這一幕和他剛剛樹立起的話少酷哥的形象頗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