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薄久忍了又忍,才表情僵硬道:“辭職,搬家?彌補我的損失?”

“我們之間本來就是合約關系,你要記住這一點,久哥。”

薄久想到曲寧剛才說過的過去,努力將聲音放到最平和:“我當然記得,但是你覺得我會同意嗎?你現在這種情況還想跑到哪去?就不能換一個方式——”

曲寧搖了搖頭:“不能的。”

“曲寧,你是仗著我拿你沒辦法吧?”

曲寧微微一笑:“對不起嘛,或者你不想知道也沒關系,我們可以等到年底自然解約——頂多就是拖了一點時間。”

薄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過了半晌咬牙道:“好,行,我母親那邊我會去親自溝通,但你必須先告訴我當年到底還發生了什麽事,我才有可能批復你的離職報告,或者同意你搬家,否則想都別想。”

曲寧愣住:“我的決定對你來說是損失值最小的——”

“當你說出這個事情時,我的損失值就已經正無窮了,曲寧,我說了我治你不是為了再讓你離開一次的,我總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吧?”薄久的神色很不明朗。

談不妥了。

“那……先這樣吧,你不同意我們就改天再說。”

“你為什麽非要這麽固執?你辭職想去幹什麽?你搬家後難道又要住酒店?我不懂,到底是什麽代價讓你非得將自己與他人隔絕開來。”

曲寧抿了抿嘴唇:“一個很大很大的,這輩子都有可能不能彌補的代價。”

薄久胸膛起伏一瞬,沒話說了,他悶頭走向駕駛座,到車頭部位又返回來,替曲寧打開了這邊的門。

“……你今天心情不好,先回家,這件事過幾天再談。”

曲寧看了看男人護在頭頂的手,嘴角微微彎了彎:“我一定不會讓你難過的,你相信我。”

薄久垂眸看了他一眼:“閉嘴吧,你一開口分分鐘要人命,好好休息,明天給你一天假,免得你開口氣我。”

曲寧笑了笑,果真沒再說話。

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薄久果不其然已經不在了。

曲寧現在已經發現了,這位老板一旦生氣或者郁悶,不給他發脾氣,只會避著他不見,好像這樣就能讓一切看起來變的正常。

曲寧不用去公司,但照舊為薄久準備了早餐,出門前去了一趟衣帽間,打開櫃子將已經拆卸下來的加強型助聽器放進挎包裏,然後蓋上了小保險櫃的門。

他俯下身,感覺那哢噠一聲輕響有了,才站起身往外走去。

將早餐給他送去公司,然後順便去一趟醫院吧。

幸虧那天認了路,一路順利到達南風,卻被告知薄久不在。

不過這也正常,薄久不止這一個公司,南風只是他的歷練場而已,也許他是去別的公司了。

倒是和李査德又碰了面,但也沒說幾句,因為曲寧要趁著這時間趕緊去醫院看一看惡化的耳朵。

他放下餐盒走出南風,過了兩站路就是市一院。

當初他被曲爻山一花瓶砸中耳側,慣性作用下腦袋撞在了尖銳的玄關上,這才導致一邊耳朵徹底不聽話,而另一邊苟延殘喘的景象,沒記錯的話第一次治耳朵就是在這家醫院。

那位當初聘用曲爻山的董事長在這之前就聯系了他,想送他出國,第一次曲寧沒有同意,這件事發生後才下定了決心。

只是頭兩年過去,學費和治耳朵的初期醫藥費資助結束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

曲寧猜測對方應該是不想被他知道真實身份,現在想答謝都沒個門路。

想著一堆有的沒的走進市一院,排隊掛號交單子,今天是工作日,但醫院的人什麽時候都不嫌少,曲寧在這種事情上向來不會委屈自己,直接掛了最貴的專家號。

專家號正好走了前一批患者,進入耳鼻喉科,到處都是打手語的聾啞人。

有些人看見曲寧的模樣還會竊竊私語,不過這些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無非就是可憐他可惜他,長了一副好模樣卻是個聾啞殘疾。

站在外面沒多久,就叫到了他。

曲寧推開門走進去,先是看見了一個忙碌的女學生助理,然後才看見一個大電腦後面坐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女醫生。

女醫生姓宋,叫宋棠,曲寧想象中嚴肅女醫生的形象沒看見,反倒是看到一個保養的相當不錯的女大夫。

人還是最權威的專家號。

“叫什麽名字?”學生助理脆生生的問道。

曲寧連忙開口:“我是曲寧。”

宋醫生擡起頭,推了推眼鏡:“過來點,坐旁邊。”

曲寧常年接觸醫院,對醫生這個行業有著天然的敬畏,他連忙走過去,輕輕坐在了宋棠身邊。

兩人短暫溝通了幾句。

宋棠一邊寫著病案本一邊道:“治療七年,右耳近乎失聰,左耳逐漸惡化,怎麽在醫療系統上找不到你以前的就醫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