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我全都要(第2/4頁)

就像活物潛伏。

然後一道長梯從船邊放下,有人從船上走了下來。

那艘船只在撫松港停泊三日後離去了,之後的半個月,與這艘相關的一切成為王公貴族到底層賤民共有的、極其熱切的話題,船上的人在王都留下了他們的商品,卻幾乎沒帶走什麽財富,他們將交易所得的金錢換成土地和商鋪,臨走時還帶了一批奴隸,半個多月後,白船再度出現了。

依舊巨大,依舊彰顯著非人的強大,但和上次不是同一條船。

這個事實……比白船本身更令人難以置信。

每一次白船到來,赫曼都會偷偷去碼頭,那座海船如此顯著地立於港口,沒有一個人的視線能避開它,也因此幾乎所有的打量和打探都顯得自然合理。出於一種難以言說的心理,赫曼沒有一次穿著正經貴族或者商人的裝束,他買通了一個黑幫頭目,把自己和侍從打扮成貧兒的模樣,混進那些耗子群一樣的乞兒窮鬼中,驅趕他們像海灘小蟹那樣接近那艘船。最初他這麽做只是因為這樣不引人注意,不久之後,他因此獲得了另一種好處。

船上的人對“耗子群”很友善,他們沒有傷害,甚至也沒有驅趕這些陰溝老鼠一樣的少年,在最初有些混亂的接觸後(一名短發的船員給了一個在地上撿拾麥粒的小孩食物,然後他——後來證實是她——被圍起來了),他們像赫曼一樣收買了碼頭上的一些活躍人物,讓這些耗子成為他們小小的搬運工和信使,所有的酬勞都當場結算成食物和飲料,耗子們彼此檢舉誰在接到的任務中有不軌之舉,被三人以上指認的倒黴鬼會被踢出去,告密者則能夠獲得更多更好的報酬,並能推薦他人加入隊伍,雖然同時他們也背上了連帶責任……

這又哪裏像任何一種商人的作為?

赫曼迅速停止了他的偽裝,那些人只要見到他,就能輕易發現他和耗子的區別,就像白銀和沙子的不同,他回到家中,卻不感覺失敗,他的風聞錄在這段時間飛速地增加張數,在夜晚燈下整理這些東西時,他的心中充滿了無法抑制的好奇:這些海船究竟來自何方?他們尊崇的所謂“術師”究竟何人,為何在此前長久的歲月中不聞聲名(雖然也許只是這個世界太過廣大)?是誰,用什麽方式制造了這些船只和那些商品(“火柴”,“瓷器”,各種廉價的水晶裝飾)?這些船員看起來聰明、強壯、靈活,又如此地年輕,人種看起來又如此駁雜,是什麽樣的環境把他們訓練和教育成這樣的?他們屬於“術師”,那麽術師又屬於誰,哪位王者或者哪個國度,更或者,那位術師自己就是一位統治者?那麽,他推動這些航行和貿易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這些問題需要很長的時間來得到答案,可能有些答案會是致命的秘密,但——他現在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他有的不過是這個年紀應有的求知欲,又怎麽會去刺探那些危險的東西呢?

數日後,他一如既往地在課室接受老師的教導,在他和其他子弟埋頭閱讀題目時,一陣尖銳嘯叫從天上傳來,孩子們擡起頭來看向高窗外,連老師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陣極其響亮的爆響突然炸在眾人耳畔,大家嚇了一大跳,先是老師跑了出去,然後是少年們,他們跑下台階,來到院子,尖嘯還在一聲接著另一聲紮進人的腦袋,所有人緊張地看向晴朗的藍天,清明的空氣中,一個個細小得差點看不清的黑點從港口那邊飛過來,向著似乎是某位侯爵宅邸的方向落下,爆出一團又一團大而閃亮的彩色火花。

驚恐的尖叫在府邸和府外的街道同樣一陣接著一陣,少年們驚慌失措。

“那是法術?”

“怎麽會有這麽遠的法術?”

“是大法師嗎,還是法聖?”

“有敵人嗎?是要戰爭了嗎?”

不是戰爭,也不是法師,也許是法術,但不是由真正的天賦者發出的。在來往航行三次之後,白船終於接受了國王和貴族的暗示,邀請數位沉穩可靠的貴族踏上他們的浮動領土,一睹這令人驚嘆的煉金造物的真容。那幾位地位崇高,品質可信的貴族雖然受到了極大震撼,總體而言,參觀的過程卻還算得上平穩順利,直到他們從迷宮般的船艙回到甲板上,一位伯爵問:“我看到你們的船頭並未安裝撞角,鏤空的船舷看起來又極易被繩鉤鎖住,雖說你們的巨船確實令人望而生畏,但幾年來我們也聽過不少兇惡海盜的傳說,巨財不僅會使人喪心病狂,也會將一團散沙凝聚成拳頭,你們難道不應為此早作準備?”

“其實我們的術師不喜歡爭鬥,不過必要的自保手段,我們自然是有的。”白船的船長說。

接下來他就向貴族們展示了這種手段,具體動作不為人知,結果卻眾所周知,所有人都聽到或者看到,同一時刻侯爵的府邸受到了可怕的襲擊,雖然除了仆人間的踩踏和貴人的驚厥並無其他損失,可是誰能知道那些人是否保留了更可怕的手段來對付他們的敵人?面色發白的貴族們離開了白船,還帶上了一大串額外的禮物——十幾個被綁在一塊的夜行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