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郗池分辨鷹的性別是看體重,一般來說雌鷹的大小和體重都超過雄鷹,而且雌鷹的羽毛沒有雄鷹的羽毛對比強烈。

眼下這只鷂鷹就符合情況,嬌嬌個大又威猛,性格嬌嬌俏俏十分粘人,理所當然的,郗池把他當成了小姑娘。

嬌嬌被攆出去後也不敢記仇,它知道鐘燁是個多可怕的家夥。

宮變那邊嬌嬌站在鐘燁的肩膀上,看著宮墻內血流成河,廝殺過後的場景殘忍無比,鐘燁不為所動,反而一劍挑開了盛尚書的胸口,冷冷一笑,問它要不要吃人心。

嬌嬌被鐘燁馴得服服帖帖,它當然不敢吃和鐘燁同樣有著兩條胳膊兩條腿的同類。

只眼睜睜看著鐘燁把那顆心臟戳得鮮血淋漓。

鐘燁能坐上皇位純屬偶然,他坐上皇位能掌控朝政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大暄朝開國一百六十年,經歷高祖、太—祖、明帝、穆帝、成帝、哀帝。

成帝繼位後沉湎酒色荒於政事,盛家兩個女兒貌美如花,送進宮後備受寵愛,一個封了皇後,一個封了貴妃。

皇後生下太子,貴妃生下了鐘燁,太子比鐘燁大一歲,貴妃生鐘燁時難產死了。

成帝整日花天酒地,大肆封賞盛家,盛家如日中天風頭無二。可惜成帝壽命不長,不到三十就駕崩了。

成帝駕崩後年僅七歲的太子即位。幼主無法處理政事,所有政事都由內閣三位大臣與盛太後做主。

轉眼哀帝十五歲了,他也發現了自己是個不中用的皇帝,雖然身為至尊宮中人都聽太後的,壓根不把他這個皇帝當回事兒。最重要的是內閣大臣不肯把權力還給他,所有奏折還是經內閣的藍批。

哀帝想勾結幾個大臣奪權,把太後趕下台,沒想到有兩個大臣聽從於盛太師,密謀提前敗露,哀帝被盛家一杯毒酒毒死了。

哀帝死後,年僅十四歲的鐘燁被扶持了上來。

鐘燁小小年紀看多了宮闈之間的鬥爭,流血的,不流血的,他心機遠遠深過哀帝,就算是皇帝,他也要能屈能伸,能彎下身段讓盛家放心。

什麽是孤獨?

對曾經的鐘燁而言,大概是名義上坐擁河山萬裏,每日被百位朝臣頂禮膜拜,可這上百個臣子,沒有一個人懂他,也沒有一個能夠為他所用。

他的陰謀算計雄才大略都深深掩藏在了心底。

然而現在,眼前這名少年人,他從未見過自己,不知曉自己的身份,卻把自己所思所想揣摩得一清二楚。

鐘燁缺人,缺少像郗池這樣待天下重於名利的臣子。

這次微服私巡,鐘燁並非心血來潮而是深思熟慮。這是他的江山,有多少皇帝未能完整走過一遍,只聽奏折上文武百官的匯報,他看天下並不僅僅從奏折上去看,還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溧南省富庶,與外通商較多,是朝廷賦稅主要來源之地,但官民貪汙嚴重,每一個來溧南任職的官員都想大撈一筆。衛黎省近幾年頻頻出現天災人禍,水患、凍災、旱災……饑民流亡幾十萬,是朝廷這兩年賑災的主要區域,有些官員會吞掉一半以上的賑災款。

身為皇帝,鐘燁必須將這個天下治好,將成帝和盛家敗壞的江山收拾完整,這是他生下來的使命。

天色漸晚,郗池也要告別了。

他把自己的馬兒牽了過來,揮手和鐘燁告別:“義兄,我先回去了,有空我再找你玩。”

鐘燁點了點頭:“聽說小曦書畫不錯,下次過來能不能送我一幅?”

郗池是有名的才子,千金難求他一字,他也知道物以稀為貴,除非窮得實在沒有銀子了否則不會給那些達官貴人們寫字。

眼下與鐘燁結了兄弟,郗池便沒有那麽多規矩,他笑了一聲:“好!哪天天氣不錯我就過來,傍晚我們還能一起去泡個溫泉。”

鐘燁想起兩人初見時的情景。郗池當時就在泡溫泉。

郗池本身長得並不陰柔,他身高七尺身形修長,在大街上走的話別人肯定都覺得他是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小公子。

可他膚色白皙五官精致,又是尖尖的下巴勾人的狐狸眼,脫下衣服散下長發的時候,一時間真的容易被人認作山野間的精怪。

回去後郗池恰好看到了顧良。

顧良的表情不大好,坐下來一連喝了好幾口茶才道:“這兩天知府要到青縣來檢查,我又要遭殃了。”

郗池覺得稀罕:“為什麽?你這次抓了不少土匪,百姓安居樂業,也是你的政績,知府嘉獎你才對啊。”

“你知道知府是誰嗎?”顧良道,“是烏仁,他在書院的時候和盛月是一夥的,處處為難你。”

盛月與郗池有仇,與顧良無仇。關鍵顧良是個仗義的人,郗池被盛月變著法兒的捉弄的時候,顧良曾經挺身而出阻止盛月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