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鐘燁回到驛站的時候是正午時分。

太監和侍衛們都亂成了一團且彼此怪罪。天子的安危關乎他們的性命,鐘燁一夜未歸,所有人都怕他在外面遭遇了什麽不測。

人是好好的回來了,雖然鐘燁的表現與往常一模一樣,眉眼是一樣的冷厲,依舊寡言少語,鄭如卻明顯感覺出了鐘燁的心情不錯。

鄭如上前道:“皇上,迎州六百裏加急送到京裏的,請您過目。”

鐘燁接過鄭如手中的折子,他漫不經心的打量了幾眼。

鄭如猜測迎州是要反了。

他跟在鐘燁身邊五年,卻猜不透這位年輕帝王的想法,鐘燁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無論面臨什麽情況都能維持冷靜。

太後與盛家把持朝政將近二十年,整個暄朝被他們禍害得千瘡百孔,鐘燁收拾盛家後面臨的是一個棘手的爛攤子。

鐘燁看過之後將折子壓下了。

他這次微服私巡知道的人並不多,京中大臣們只當皇上病了在行宮裏養病。

鐘燁精力充足,微服私巡的路上並沒有荒廢朝政,所以一切朝政照常運轉,有什麽急事寫成折子送到鐘燁跟前,鐘燁會很快給出回復。

今天處理過政務之後,鐘燁把鄭如叫來吩咐了幾句。

鄭如聽過後一臉菜色,但他不敢反駁鐘燁,皇上說什麽他就聽什麽:“是,奴才這就安排。”

......

郗池寫了一封信寄去了郗家。

誠王到處在找他,好好的一個人送到了郊外養傷去了,八月十五誠王親自來接兒子回家,結果那麽大的一個兒子不見了。

誠王以為郗池偷偷溜回溧南,他都快被郗池氣死了。

郗池交代了自己的去處,並表示自己過段時間就回家了,讓父親不要擔心。

三日後誠王給了回信。

信的開篇就斥責郗池不孝,且從頭罵到尾。

郗池臉皮不算厚,他耳根發紅覺得自己確實不孝居然把父親氣成了這樣。

結尾誠王來了一句“出門在外不要吝嗇銀子,好吃好喝照顧好自己。”

郗池從信封裏摸出了五千兩銀票。

他都要忘了自己親爹現在是整個暄朝最顯赫的異姓王了。

誠王前幾年過得很苦,因為前幾年盛太後把持朝政,誠王與盛家關系不佳。他背地裏與皇帝鐘燁勾結,聽從鐘燁安排奪取了盛家的兵權,與鐘燁謀劃了一場宮變將太後囚禁了起來。

做大臣最忌諱功高蓋主,主子賞無可賞只好賞死了。

鐘燁上位後誠王聰明的將兵權交了出來,對權勢沒有表現出半分留戀的意思。

當今皇上能從一個傀儡做到手握大權,他自然也不是昏庸之人,誠王從此受了皇上的寵愛,成為皇上的一員心腹。

所以誠王現在有權有錢,給兒子五千兩零花錢不成問題。

郗池的師兄顧良這些天忙著剿匪。顧良在青縣當知縣,這個地方土匪特別多,三天兩頭打劫百姓,弄得民不聊生。顧良想要在這裏做出一番政績首要的事情就是剿滅所有的土匪,地方太平了百姓才有精力去做其他事情,三天一小搶五天一大搶哪有人能受得了。

郗池分給了顧良三千兩讓他好好安頓被土匪洗劫一空的百姓。

顧良本人不缺錢,但青縣百姓缺錢,這是個很貧困的小縣,上一任知縣搜刮民脂民膏把百姓們搜刮空了,土匪又把能搶的都搶了,大多數平民都過得不太好。

顧良有錢卻不願意給他們,他只聽說過“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沒聽說過做官的要倒貼的。

被貶到這裏已經夠憋屈了,自己拿錢救濟豈不是更憋屈。

因為土匪出來搶劫的時間不一定,郗池給顧良出了個主意。

說是知縣在鄉裏巡視,發現某個村子裏的老人特別多,這個村子裏大多青壯都去當兵了,本朝不僅重視孝道還重視士兵,知縣給這個村子六十歲以上的老人每人發了五兩銀子以示嘉獎。

銀子確實發下去了,這件事情還傳得很廣,五兩銀子足夠這些鄉下老人用兩年了。老人的錢最好搶,第二天土匪就抄家夥出動了,結果這些人還未入村就被埋伏的官兵給捉了。

發銀子的事情傳得廣是因為郗池到處讓人張貼告示。土匪被抓的事情被嚴密封口不準官兵和百姓亂講,用相同法子在各個地方抓了兩三波後青縣瞬間太平了許多。

太平之後鎮子上更熱鬧了,賣東西的都多了。

郗池一直都改不掉亂花錢的毛病,可惜青縣這地方太小,鎮子上也沒有什麽稀罕物件賣,就連茶樓裏的茶水都沒有家裏的好喝。

他就算有錢也花不出去。

直到看見一個面白無須的大爺在賣扇墜。

桌子上只有三枚核雕扇墜,一枚櫻桃核的,一枚核桃的,還有一枚橄欖核的。郗池眼睛一亮,他上前道:“這扇墜怎麽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