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鐘燁看到這條嬰兒手腕粗的蟒蛇時挑了挑眉,想看看郗池的反應。

結果郗池語氣平淡:“叼出去自己吃。”

大將軍見郗池不理會自己,甚至沒有語帶贊賞的去摸自己的頭,它叫了兩聲叼著蛇回去了。

用過早膳鐘燁就該告辭離開,郗池並沒有留他,兩人不過萍水相逢,這世上與他短暫交匯的人太多了。

郗池親自送了鐘燁下山。

路上鐘燁問他:“皇帝殺了盛月,姚公子,你怎麽看待這件事情?”

鐘燁袖中還有一枚刻著“曦”字的玉佩,這枚玉佩原屬於盛月。

他曾聽過盛月和姚曦的事跡。

兩人是師兄弟,是鶴衣書院最出名的兩個學生,提起盛月就會有人想起姚曦,提起姚曦便會有人感慨盛月。

相傳這對師兄弟惺惺相惜,私下裏定了情,礙於家族和師長所以無法公開。

原本鐘燁以為這件事情是假,但聽說了盛月臨死前的表現,他又不得不信。

郗池心中不悅。

他其實與盛月不熟,不僅不熟兩人還有仇,彼此都對彼此動過殺心。

不知道外人為什麽總把他們兩個並在一起,說什麽“日月合璧”“日月同輝”。

眼下盛月死了,一個個都問他什麽心情什麽看法,他能有什麽心情?無非見仇敵去世,想要敲鑼打鼓慶祝的心情。至於看法——他只覺得盛月真該死。

多年前郗池與盛月在書院初見,郗池天真以為盛月如外表一般幹凈。

到處都有群體,官場上有,書院裏也有。郗池與多數人關系都好,但他做事時喜歡獨來獨往,與盛月在一起的基本都是出身顯赫張揚跋扈的貴族公子,這些人結成了一個群體,盛家當時如日中天,這個群體自然以盛月為首。

盛月邀請郗池加入自己,郗池知道自己和對方不是同類人就推辭了。

盛月惱羞成怒,之後便處處刁難郗池。

打獵時盛月故意縱容自己養的惡犬在郗池腿上咬了兩口。課下三番兩次羞辱郗池的樣貌,說郗池膚色白得像死人。郗池對外從未說過真實身份,多數人不知道郗池的父母和家世,盛月等人造謠郗池的母親是青樓花魁,誣陷郗池考試作弊,把血淋淋的死兔子扔在郗池必經的路上。

他在師長面前更不避諱對郗池的厭惡,盛月總說郗池虛偽,是假君子,郗池對人好是為了博取好名聲。

郗池十五歲生日時,盛月買下溧南最美的花魁,把未著寸縷的花魁扔進了郗池的床上,說是要帶郗池開開葷,與郗池享用同一個女人。

郗池半夜和師兄弟慶祝生辰回來,一群未經事的少年看到哭泣的花魁不知所措。

郗池忍著惡心在生辰當晚花重金把花魁從盛月手中再買回來,讓書童連夜送花魁回城。

鶴衣書院受盛家資助太多,盛月在師長面前光風霽月,師長壓根不相信盛月會做這種事情。

於是郗池向盛月下戰帖,他和盛月在所有人面前比試了一番。如果郗池贏了盛月就要提前離開書院,盛月贏了則郗池離開。

三場文武比試過後,盛月離開,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面。

從此師兄師弟都在郗池面前避諱“盛月”這個名字。沒想到外面流傳起了郗池和盛月的曖昧情-事,說師兄弟兩人惺惺相惜私定終身被迫分開,郗池聽到這些時差點瘋掉。

他當時心情不悅,酒後失言在師長面前預言說盛家囂張跋扈,皇帝如今逐漸掌權,等皇帝完全控制朝政後肯定殺掉盛月。

時間流逝到了今年,郗池的預言成真。

鐘燁見郗池陷入回憶且臉色不大好看,知道自己戳中了郗池的傷患。

畢竟盛月是郗池的心上人,郗池傷心難免。

人都死了,郗池也不講對方壞話,他淡淡的道:“雷霆雨露,莫非天恩。這是盛家應該承受的後果。”

鐘燁狹長眸子掃向了郗池:“哦?你不憎恨皇帝?那你去年為什麽不參加科舉?若你參加科舉,狀元就是你的。”

郗池道:“李兄擡舉我了,我不入仕,如今不憎恨任何人。”他連皇帝的面都沒有見過,哪來的憎恨。況且郗池不認為皇帝做的很絕,假如郗池是皇帝的他會做得更絕,最起碼尹思齊在被放出大牢後無法活著離開京城,顧良也不僅僅貶成七品知縣。

鐘燁心中清楚,郗池的老相好被自己殺了,他這輩子都不會效忠於朝廷了。

郗池表面溫和卻絕非善類,這樣的人不能為自己所用的話就必須殺掉。

鐘燁暫時沒有殺郗池的打算。

他對郗池很感興趣。

換句話說,他很鐘意郗池。

又到了山腳處,郗池送到這裏便止步。鐘燁鳳眸含笑,又認真看了郗池一番,這才拱手道:“有緣再會。”

人海茫茫,天南海北各自散去,郗池知道這緣分是沒有了,他伸手讓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