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五條悟很喜歡觸碰。

無論主動還是被動的觸碰都很歡迎, 興趣上來了會好像諾德是什麽有趣的玩具一下,不安分地伸手這裏碰碰那裏碰碰,再時不時瞄一眼他會是什麽反應。

比如現在。

“很晚了。”諾德說。

“再待一會?”五條悟裝出乖巧而期待的樣子提出請求。

……很難拒絕。

“……好。”他回答。

諾德聽著五條悟天南地北地說著話, 大多是學生的話題, 白天的談話讓身為教師的悟很快開始考慮起吉野順平的事。悟大概只是想說,並不是真的需要他作出什麽實質性的回應, 他也只是安靜地聽。

回去也需要悟用術式帶著他一起回去, 諾德想起這件事——雖然他也不介意開車在月夜裏吹吹風,但這裏甚至沒有可以行車的路。

於是他順便問起了悟的術式, 還有相應的代價。畢竟他曾經遇到過一次, 五條悟因為過度使用術式而陷入低血糖的虛弱的樣子。

“啊,這個啊,”像是從來不少被問到這個話題, 也樂於公開, 甚至還有那麽點驕傲,五條悟說起來,“應該說是我的眼睛啦, 由我的眼睛來確定此處到彼處之間的無限,再把無限帶進現實, 所以就‘咻——’!”

很難說是有好好說明。

“但是六眼看到的信息會很多, 反復用對大腦的消耗有點大。”五條悟在六眼旁邊比了個剪刀手, “損傷本身我已經解決了啦, 我十八歲的時候學會了反轉術式,零風險, 零副作用!”

那話被說得很輕快。

“只不過過度用腦還是要消耗能量的, 所以會有點低血糖, ”五條悟滿不在乎地, “只是低血糖而已,不要擔心我啦~”

“那就沒有擔心。”諾德順從地那麽說。

夏日的夜晚能聽到些蟲鳴聲,天氣也很晴朗,是很好的夜晚。無下限從五條悟扣著他的手裹上來,把衣服與地面隔開,像是躺在水裏。

“我最近睡得不好。”五條悟忽然和他說,淺藍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我知道。”

“所以再待一會?我不想睡。”

那麽說著的五條悟看起來卻已經困了,眼睛頻繁地眨著,像是不甘心就這樣屈服於睡意。

五條悟在諾德的手覆上他的臉頰時親昵靠過來,在輕柔的觸摸下閉上眼睛。

“以前的事情,就算不想去想,大腦也會沒完沒了地擅自地想……”聲音從低頭靠在他胸口的五條悟口中傳來,聽上去悶悶的,“想太多是很累的事,我現在知道啦……也不是說一句‘不去想’就能做到的。”

“回去吧。”諾德親了親柔軟的白發。

“不能再再——待一會嗎?”五條悟不太情願地說。

像想要推遲上床時間來延長夜晚一樣。

“回去吧。”年長者重復。

有些時候諾德會覺得五條悟很聽話,那並不是一個特別容易說出口的評價。所以他只是把不滿意的大貓拉進浴室,覺得好笑地替慢吞吞地扒拉水流,不太願意動彈的五條悟脫掉外套。

“太晚了,”諾德好聲好氣地哄勸著,“不能一晚上都不睡覺吧。”

五條悟不高興地哼哼幾聲。

這個時間再吹頭發有些晚了,諾德取出不常用的浴帽,五條悟沒覺得有什麽地任由他擺布,但戴著浴帽的五條悟看起來……非常居家。

那讓他笑了一下。

“嗯?”五條悟警覺地看向他。

“沒什麽。”諾德好笑地說。

五條悟狐疑地盯著他,最後在諾德安撫地按著他的背時眯起眼放過了這件事。

諾德把自家的大貓擦幹,一邊想著被單有些不太合適——比起被單,蓬松的棉被更能給人安全感,但在夏天總歸有些太誇張了。大概是被他人觸碰自己的身體還是有些異樣,覺得癢了,五條悟不太坐得住地往他手上蹭。無論如何,他把犯困的五條悟安置在床上,和他躺在一起,蓋好被角,再試著開口問:“會做噩夢嗎?”

“……”蒼藍色的眼睛擡起來看向他,“只是夢。”五條悟說。

“現在也在想嗎?”

“……嗯。”

“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合適的話……就和我說。”諾德柔聲開口,盡量去忽略被拒絕的可能。

親吻。

他們還是經常接吻的,即使是在過去的一個月裏。

但親吻也分很多種,像這樣的總覺得有點久違了。他一點一點撬開還有些困惑的齒關,掠過上牙膛的撩撥換來了無措的回應,悟有些不在狀態,因為突如其來過於具有侵略性的親吻而發出些嗚咽。

“不要想了,”諾德那樣說,試著在蒼藍色的眼睛裏尋找拒絕的痕跡,他仍然不知道這樣是否合適,“……想著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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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想起來才後知後覺地有些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