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7頁)

“惠長這樣哦。”舉著比塗鴉好不了多少的畫,五條悟在紙張後面探頭探腦。

畫看起來很像刺猬。

“……現在?”

“現在。當然是說如果你方便的話。”他的男友用非常輕快的語氣說出那句話,以至於他一時間沒有來得及因為這樣的客氣而感到生疏。

“不會太突然嗎?我是說,對你的學生來說。”從常識上說。

“我和惠說明了啦,沒問題的。他現在在東京,東京的——”五條悟一邊念出信息裏的地址,一邊在手機上打著字,“問問他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吧,順便去玩嘛。”

結果根本就沒說明。

五分鐘後見到伏黑惠的諾德隱約意識到這件事。例如對五條悟是否加以說明這個問題的些許遲疑,還有在察覺咒力流逝瞬間不知所措的神情。

八小時後則是確證。

此時此刻,因為耗盡咒力而昏迷大半天,醒過來之後對現狀毫無理解,只是用無話可說的表情瞪著五條悟的伏黑惠,已經充分暗示了一切。

大概是完全的一時興起。

他和悟的學生一同看向五條悟。

“……我想你之前應該和伏黑君說得更清楚一點,悟。”雖然不是真的想責怪他,諾德的話裏還是帶了點對無辜卷入者的歉意。

五條悟沖他眨眼,“這個,我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啊,”再眨眼,“再說早晚都要用到的,親身體會會更直接吧,多了一個脫困手段,不管怎麽說還是賺了嘛,”白玉和寶石做的眼睛也顯得很無辜,接著他就打算轉移話題,“你們想不想喝飲料?”

“……我買了運動飲料,悟買些自己喜歡的吧,或者帶些吃的。”諾德也只好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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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讓兩個沒什麽關系的陌生人尷尬地面對面。

五條老師顯然不在常識人之列,伏黑惠內心毫無波動地想。

諾德打開矮桌上的塑料袋,避開厚厚的塵埃。

“你昏迷了大約八小時,是咒力被抽空的後遺症。”諾德開口解釋,一邊把運動飲料遞給他,“如果你需要的話。”

“……謝謝。”

“我是……悟的朋友。”眼前的男人這麽說,雖然略作停頓,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表情,就像僅是在陳述事實。

朋友——是個非常微妙的詞。

只是這件事輪不到他來評價,伏黑惠也沒有評價他人隱私的興趣,所以他一言不發地裝作沒聽見。

“我不是咒術師,但——你可以把我的能力當作一種術式,作用是將對象轉移到任意的地方,條件是對象沒有咒力,或者耗盡咒力。至於使對象耗盡咒力的方法,說來話長。”

非常簡明扼要的解釋。

“除了咒力的問題之外,有其他不舒服嗎?”

“沒有。”

“悟之後會給你們信標。如果遇到麻煩,可以捏碎向我求助。”諾德最後這樣說,“那麽,你現在希望我回避一下嗎?”

這裏是個非常老舊的地下室,因為是地下室所以沒有窗,昏暗、潮濕,符合一切人們對地下室的印象。在他模糊的記憶深處,這裏還算寬大,但現在看來一居室還是太狹小了——如果地下室的兩個房間也能叫一居室的話。

“沒關系。只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伏黑惠說。

為什麽還記得這裏的地址。

本來是不應該記得的。畢竟,四五歲的小孩能記住什麽?

那麽他會記住,大概只能是因為,曾經在去便利店買東西時迷路,連被詢問也說不出家在哪裏,兩天後才被從警察局裏領走,那樣恥辱到讓一個字都不認識的自己也非要把整串地址記下來的事情吧。

那個十天半個月也不回家,能正好在兩天內把他領走已經算是破天荒的父親,他明明連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母親更是從來沒有見過,連名字都不知道,連姓都不知道。

諾德保持了身為陌生人的禮貌,向他致意後便靜靜地在一旁等待。不煩人地打探,也不盯著在塵埃中翻找舊時痕跡的伏黑惠看。

但當然什麽都沒有。十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大部分事情。除了在原本該有電視的地方看到了墻上剝脫裸露的電線,他都不確定那張桌子是不是他曾經見過的那個。

他在幹什麽啊。

“五條老師……還有別的事找我嗎?”他開口問。

“我想應該沒有了。如果你覺得不太舒服,我可以先送你回去。”諾德回答,“用普通的方式。我開了車。”

伏黑點頭。

就他的私心而言,他並不太希望和五條悟討論關於這個地方的話題,原因至少能列舉十個。

然後他就無可奈何地看向從樓梯走下來的白發咒術師。

“惠要吃可麗餅嗎?雙倍草莓哦。便利店竟然有可麗餅真是大驚喜。”一邊說著一邊把另一份遞給諾德,五條悟挑眉看向他,“說起來這裏是哪裏?你小時候的家?來傷感懷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