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4/7頁)

一道淡淡的虛影從顏如玉的身上浮現,白大佬面無表情地站在他三步之外的距離,正冷冷地看著底下的池子。

倏地,他開口:“藍嵐抽走靈根後,將我鎮壓在此地之上,三尺開外的距離。”

失去脊骨,哪怕是修士的強壯體魄,在失去了賴以存在的靈根後,就只是個廢人。更何況藍嵐在臨走前為了確保公孫諶不得活動,也斷了他的四肢。

顏如玉的呼吸微窒。

白大佬幽冷說道:“苟延殘喘了半月後,我聽到了那永恒不斷的滴水聲。很淺,很慢,卻也從不斷絕。所以我用盡我一切的力量,將自己挪移到了那裂開的縫隙,從那裏滾落了下去。”

直接砸落在這面池子裏。

池子很淺,人砸下去的時候,甚至只能淺淺地沾濕衣服,他的傷勢,他的爛骨,所有破裂的皮肉在那瞬間劇烈疼痛,像是熔漿當頭澆下,痛得像只失去理智哀嚎的野獸,毫無任何尊嚴地趴在池子裏喘息嘶鳴。

那是公孫諶最為痛苦不堪的時日。

一切都在推倒重來,所有相沖的屬性都在他的經脈裏沸騰,他的身體就像是破洞容納著無數的靈氣,卻又因為破敗不堪而不斷溜走。

所以那痛苦的燃燒不斷地持續,從頭再來。

還存有少許神智的時候,心中只有更深更濃的恨意,那劇痛的巨浪當頭蓋下,將所有的神智都拍散,可在下一次有余力想起來的時候,狠戾與暴虐就更上一層樓。

就那般一層層、一次次堆積著,修復著,痛苦著……

寂靜的地底殘留著時不時的嚎叫哀鳴,直到後面愈來愈少,直到有一日,一具渾身布滿血色的赤.裸身體從那池子裏爬出來,每踩一步,都是一個血紅腳印,那落下的血紅,仿佛贊禮的悲歌。他搖晃著、痛苦著、迷茫著,一步步走出了那復雜的通道。

直到走出了地道的出口,站在那光與暗的交界,那具迷茫的身體才好像重新活了過來。

他抓著散亂的頭發,嘶啞森冷的嗓音慢吞吞地帶出自己的名字。

“公、孫、諶?”

他擡頭,那兇戾的視線紮進顏如玉的身體,仿佛回到了當初,那滔天的恨意與兇煞流露於表,伴隨著白大佬的步伐逐步逼向顏如玉。

僅僅是兩步,就足以讓他掐住顏如玉的脖子,“真是有趣,為何回想起當初,我會覺得聽到過你的聲音呢?”

那低低呢喃,像是情人絮語,又更似扼脖的殺氣。

舊地重回,看著那記載著他最狼狽不堪的靈髓池子,白公孫諶的腦中有一閃而過、本不該存在的記憶,雖然只有一瞬……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玩味地打量著顏如玉。

只那止不住的狠戾越發兇猛,迫得顏如玉闖不過起來。

黑大佬面無表情地拍下白大佬的胳膊,冷靜地說道:“先前的推測有誤,如果這裏是靈髓的產生地之一,那藍葉舟隨時都可能進來。”

白大佬森冷地說道:“那又如何,來便殺了。”

顏如玉斂眉,藍葉舟的厲害之處不在於他的修為,而是在於他乃是牡華天宗的宗主。只要他還在牡華天宗,他就幾乎是無敵的。整個牡華天宗都為他所用,所有的陣法都隨他心而動,就算真的殺了他,他也有法子重新復活,藍葉舟在原著中對大佬來說是個不小的勁敵。

顏如玉:“這些靈髓……如果是靈根的另一種展現形式,那靈根的存在,究竟是好是壞呢?為何靈根會有所挑選,只出現在部分人的身上?而要將靈根剝離,難道只是抽出脊椎就成了嗎?如果這麽簡單,我不信這麽多年沒有任何一個修士發現這點。”

攻擊的方式千奇百怪,難道這萬萬年間沒有任何一人想出將人骨頭剝離的法子?如果這麽簡單,那早就隱秘布天下了。

黑大佬緩緩說道:“靈根的存在與否,是否存在著挑選,目前不可得知。不過牡華天宗和入夢來手中掌握著的隱秘,遠比其他的門派要多上許多。”

顏如玉不經意地看了眼那池水,感覺到湧動的饑餓後,連忙又移開視線。

白大佬掐著他的下巴又將他轉回來,“還是餓?”

顏如玉謹慎地說道:“我覺得,顏輝他們盯上我,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他現在都覺得自己不正常,哪有人莫名其妙對那種東西起了饑餓?

這左右看去,兩位大佬半點都沒有反應。

顏如玉痛苦地捂臉。

白大佬嗤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說道:“都進了這裏,只看這地方怎能夠,還是再探探其他地方。尤其是那所謂的獻祭大陣究竟是什麽模樣。”

他一指頭彈在顏如玉的腦門上,將他從萎靡中拖了出來。

說是要查,其實那也不難。

因為那池子除了上面持續不斷、以著極慢的速度滴落靈髓外,還另有一個小小的豁口,也在用緩慢的速度溢散出去,只是涓涓細流,不知通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