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4/5頁)
說到最後那句話,便是呢喃著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了。
公孫諶光是看著屋內的酒壺,就知道顏如玉吃得不少酒。更莫論那借著酒勁說話的軟綿,在他清醒的時候,可是從未有之。
顏如玉的手一輕,酒壺被他人取走。
他用那雙迷茫的眼瞧著,那一個、兩個公孫諶拎著酒壺吃,酒香溢散,他便生了不滿。將那迷糊的事情丟到腦後,他撐著桌面起身,踉蹌著撲了過去,撞入溫暖的懷中。
眼只看著那酒,饞著呢。
卻也纏著。
“也給我一口。”他伸出小尾指,掐著比劃,“最後一口。”他討饒著說,那乖順的眼便往公孫諶的手中瞧,只欲再喝上一口兩口三四口去。
公孫諶摘下顏如玉的面紗,那張粉紅如桃李的面容就露在他的面前,那透紅的眼尾也有了來處。
“不能再吃。”
公孫諶用著在菩提瀑布旁的口吻說道。
可眼下的顏如玉卻沒再那麽聽從了,他只覺得肚中在燒,心尖也在燒,便要吃些冰涼的來澆灌那灼熱。聽著那冷冰冰的人拒絕了他,他便扁著嘴,試圖去扒拉公孫諶的胳膊。
清醒的顏如玉從不會主動靠近公孫諶,不管是哪一個都是。
但現在他可是鼓足勁兒,打定主意一定要再偷咪上一口。
公孫諶的眼裏閃過極淡的笑意,見他纏得緊,便當著他的面一口飲盡壺中酒,再當著顏如玉的面將壺口傾倒,放入他的懷中。
就算是再迷糊入醉的小酒鬼,也該明白是半點都不剩下了。
顏如玉抱著失而復得的酒壺懵懵著,歪著腦袋看公孫諶,那清透的眼眸如同雨蒙蒙般有著水汽,不一會,那眨了眨眼,水珠如串,竟是無聲無息哭了。
公孫諶渾身冰冷的氣息一頓,手指輕柔擦去他眼角的淚痕,“怎這麽纏人?”
顏如玉抱著酒壺抽抽噎噎,跟個小淚壺一般,說哭便不帶停的,當真是萬年堅冰也要讓他哭得融化了。
公孫諶抱著他,就跟抱著個小寶寶一般,大手拍著他的背脊,好端端一個修士,竟成了哄人的姿態,“莫要哭了。”
卻也是不會哄人。
這聲聽著比外頭的承重柱還要硬。
眼下正好是公孫諶要緊的時間,氣息與境界如此,當真是如寒冰一般,就連性格也是冷硬如鐵,不容有變。只是那懷抱卻是暖的,拍在背上的大手也一下一下,讓人倍感安全。
顏如玉便小聲了些,仍哭著,卻也說話,“你搶,人,不對。”
他竟是一副要從頭算賬的模樣。
公孫諶也聽著,“對。”
這個“對”,也不知道是應他那句話,還是強說搶人是對的。顏如玉也懵了一懵,只當他在附和自己的話,便高興了一點。
他抱著酒壺愣著,過不多時,他像個小老頭般長長嘆了口氣,連哭也停了。
“算了,也是,好事了。”
他慢吞吞地說著,小臉愁愁的,也是極好看。
“剛好,救,不會,再出事。”
他說得顛三倒四,也理不清他的邏輯。
公孫諶想要將他懷裏的酒壺給拿走,顏如玉卻是一使勁,揣進懷裏不給動彈了,小.嘴一癟就是氣,“我,跟你說,我也會生氣氣的……”他打了個小哈欠,原本的生氣被拖得長長的,變成了生氣氣,有了三分怪異的可愛。
卻是不理,擰著眉頭繼續說道:“不要,總吵架。勸不聽,真是,煩人……”
他邊說著煩人,卻邊扯著公孫諶的袖子。
“我想救你……”
公孫諶聲音輕輕的,冷冷的,“你想救我,還是救那個瘋子?”
攥著漆黑滾金邊的袖口,顏如玉認認真真思索了一盞茶,然後又變成小淚壺,“嗚,欺負人,那,那不一樣嗎?”十日醉的後勁開始起來了,在他的眼中,原本或一或二的公孫諶,這下真徹底變成兩個了。
這讓顏如玉當真有了種黑白交加的感覺,這迷糊中一著急!
他更饞了。
他邊哭著,邊慢吞吞將酒壺傾回來,然後軟著勁去瞅壺裏有沒有酒。
可真是愁人,也不知這將喝的是酒水還是淚水。
公孫諶無法,取了靈液塞到他手中,又用了巧勁將酒壺給取走。顏如玉捧著靈液蒙了下,慣性吸了一大口,熟悉的味道充盈著唇舌間,讓他也安靜了下來。
“自然不一樣。”
他聽到有冰涼如刀的聲音擦過。
“抽刀斷水,命脈已絕,他此生不再有‘過去’。”公孫諶薄涼如冰,“舍棄記憶,舍去過往,徹底墮.落自血脈詛咒——”
顏如玉哪怕沉於醉意,也被敲醒三分。
血脈這詞何其敏感,直叫人遍體發涼,難道他已知自己過往身世歲月?!
公孫諶分明感覺到那瞬間的僵硬,卻摩挲著他細嫩的下顎,像是壓根不放在心上,只去說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