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3/5頁)

諸因之罪。

顏如玉驀然想到這個詞,便蹙起眉頭。犯下過錯的人是公孫壺與公孫明月,可在他們眼中,公孫諶也同樣代表著罪孽的流傳。

“唉。”

他輕聲嘆了口氣。

他可管不得這般多,公孫壺如何那是他的事情,而他是決計不能看著大典被破壞。

剛進門的侍從愣了一愣,下意識聲音輕柔了起來,“郎君可是有什麽苦惱的事情?”他將端上來的酒壺並著酒具一同放到桌上,輕手輕腳給顏如玉倒酒水。

這位陌生來客遮著面紗,本是做遮掩行跡之舉,但是在雜寶閣這些人來人往的人眼中,卻是落了些痕跡。畢竟他們做這些雜生,眼睛和心總得比別人多生出來一瓣才是。這位貴客出身不凡,舉止神態慵懶,渾身上下唯有那雙眼睛露了出來,卻好似會說話那般,便是方才那輕聲的嘆息,就仿佛掛著清愁,仿佛要酥到骨子裏去。

顏如玉輕笑,“只是些瑣事罷了。”事情著急,確也不能過於心切。

他盯著送來的靈酒,決定嘗試一番。

他只是抿了一口,登時就知道為何這酒能抓住蘇眉兒那老酒鬼的舌頭和胃。

顏如玉也有點好酒,不然他為何在仙鶴上總愛和蘇眉兒拼酒?這忽得好酒,興起而至,便一壺下肚。

這酒算是雜寶閣的招牌,也是半賣品。

尋常人是半點都買不著,顏如玉要喝,那侍從卻是一壺一壺地上。

顏如玉心裏惦記著要走的時候可得給錢,莫要靠著許多多給的令牌貪酒吃,一邊卻是不經意間越吃越多,就連臉上眉眼都開始燒紅起來。

他撐著額頭,指間夾著壺口晃了晃。

好酒。

侍從眼見也是心驚,他是知道這位貴客是凡人。這種酒普通人吃多了也不好,一壺便醉人,只有修者能多吃,卻也唯獨老饕愛不舍手,蓋因此酒後勁極大,就連頂頂仙尊吃多了,也會爛醉如泥,一睡十日。

所以這酒也有個別名,叫十日醉。

可從方才到現在,這位客人一邊聽著外面的槌聲一下一下,這酒卻也跟著一壺一壺,轉眼七八壺酒下肚,人半點事都沒有,這眼透亮清明得很,唯獨眉角大片大片燒開的紅暈染了幾分艷麗,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這單露了一雙眼,卻比那些美人俊客分外誘人,著實讓人心中打鼓。

侍從在心中愁眉苦臉,難道他這定力當真就這麽一點?

心神蕩漾之際,他腰間的令牌灼熱起來,侍從不敢懈怠立刻握住令牌,從中似乎得到了什麽消息,面露驚訝神色。

他得到消息,說是那公孫世家的公孫諶來訪,目的……似乎便是為了這位客人?

要說起公孫諶,整個北玄大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最初聞名,乃是在他八歲。

公孫世家自八歲便會將足夠資格的子嗣投入秘境錘煉,那一年正是食月,天象異變之下,秘境內大亂,正有禍事生。

公孫門人趕到,擔憂子孫一脈或是將損,心急如焚之時,秘境內稚子以心中冰劍平禍事,斬殺魔獸,救同族,待破秘境而出時,已摸到化精入門。

三千白鶴已歸順,冰寒心劍始於冬。

八歲的化精修士啊!

天曉得送進去乃是築基入門的公孫諶是如何跳過階等,直接踏入化精。時人猜測,許是他在秘境得有大造化,可而後一同入內的公孫門徒否認此事,言道乃是公孫諶心性堅定,在秘境中悟出心劍,始有破境之能。

稚子初啼,再無人可擋。

一晃二十載,北玄大陸再無人敢忽視這個名號。

侍從彎腰送著這人進門,那淩冽肅殺的寒意,也在瞬息間侵染了整個房間,仿若萬年不化的冰雪落下,淩厲冰冷中透出一絲薄涼的戾氣。

“如玉?”

他聽到入門來的青年這般喚道。

得言如此,正托腮看著堂下熱鬧的人總算回頭,一切面容皆遮蓋在面紗之下,唯獨那雙眼眸瀲灩,正泛著紅,仿若垂淚。

這彌漫室內的冰冷可遠比春寒料峭要唬人得多,顏如玉在感覺到這氣息後,卻冷不丁笑出聲來,邊笑著邊試圖起身,手中拎著的酒壺也不落下,“你可算是出關了。”

那懶懶上揚的尾音透著惑人,就跟一把小鉤子似的。

侍從還欲再聽,便被直接掃地出門。

只是隔著一道門,他也能感覺到原本透入骨髓的寒意在慢慢褪.去。

屋內,顏如玉還在撲騰。

他已經有了醉意,眼前看著的一個公孫諶,這麽一晃眼,就變作了兩個。

他迷迷瞪瞪心中一驚,咕噥起來,“怎麽,有兩個?”聲音低下去,變得軟綿輕柔,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迷糊著事情。

“一個,公孫諶?”

“不對,是兩個了。”

“可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