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遊戲29(第3/4頁)

比如說契約。

契約是靈魂層面的束縛,無法通過戒指轉移。

並且,與影法咒不同,契約並非是不被允許使用的違禁術式,它是被咒術界承認的存在。

……

鮮血染紅無名指上的戒指。

伏黑甚爾松開握緊的拳頭,指縫和掌心都流著殷紅的血,順著那條短促的生命線蜿蜒向下。

就像一場最糟糕的噩夢。

醒來卻發現那不是夢,而是現實。

心墜落到谷底,伏黑甚爾卻出奇的冷靜。

仿佛世界都陷入了無聲。

那麽多的咒術師家族,偏偏是禪院。

如果她真的想要離開他,去任何一個咒術師家族都可以。

唯獨禪院不行。

伏黑甚爾太了解那個家族。

他想,如果她真的與禪院家定下契約,被他們當作狗,毫無尊嚴地利用。

或許在那之前。

他會先殺死她。

……

雨下得越來越大,九十九由基躲在小店的屋檐下,伏黑甚爾從店裏走出,手上拿著一盒新買的萬寶路。

他是最後一位顧客。

剛賣出店門口,雜貨店就關上門,掛上停止營業的牌子。

九十九由基似乎不理解剛才伏黑甚爾說的話。

她斟酌片刻,說:“禪院家找她,與你無關,即便她不是你妻子,他們也會找到她,給她下影法咒。”

房檐聚積的雨水像散落的珠子,匯成流河。

她搖了搖頭,低低地嘆息:“只是沒想到,你妻子性格這麽暴躁,直接就捅了自己一箭,其實,還是有其他辦法的。”

伏黑甚爾忽然身形一滯。

他猛的轉身,眼睛緊緊地盯著九十九由基:“你說什麽?”

九十九對伏黑甚爾的反應有些困惑。

伏黑甚爾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到指腹泛白。

九十九吃痛地皺了下眉。

半晌,她好像突然了悟,明白了為什麽甚爾的反應為什麽奇怪。

她沒有具體地解釋,而是打了個響指,蜻蜓模樣的咒靈飛到伏黑甚爾面前,巨大的復眼向他重映那天的情形。

鋒利的箭矢。

沾血的衣服。

消失的戒指。

……

風聲雨聲被扯得破碎,在耳邊不斷喧囂。

血腥味裹著煙草感翻湧於唇舌間。

那些悔恨的話哽在喉嚨裏,堵塞在心頭,像咽不下的魚骨刺,深深地紮進血肉裏。

雨水重重墜到地面,摔進泥裏。

一如伏黑甚爾破碎的靈魂。

他松開九十九由基,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

其實他很清楚。

與其說是沒有信任她。

不如說伏黑甚爾是不相信自己。

他不相信自己能給她美好的未來,值得她放棄一切其他選擇。

盡管她從一開始就說喜歡他,可她從來沒對他說過究竟喜歡哪一點。他們之間,看起來好像一直是她在追逐,可其實他很害怕,怕他所以為的愛情只是她眼中的一場遊戲。

她就像天上的月亮,心血來潮降臨人間,照亮他的世界,卻隨時都會離去。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把她留下。

伏黑甚爾身無一物,心也空落落的。

凜冬的寒風如此冰冷,落在他臉上的雨水卻是溫熱的,像情人訣別時的擁吻。

當他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了公寓門前。

顫抖的手推開門。

那一絲絲不該抱有的期待不受控制地漫出來。

既然她曾經復活過一次,她會不會再復活一次呢。

如果他打開門,可以看到她……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伏黑甚爾怔了怔,差點以為自己走錯房子。

滿屋五顏六色的氣球和彩帶,墻面上裝點著粉紅色的花瓣,用蠟筆畫的“Happy Birthday to 甚爾”。

……

今天是他的生日。

伏黑甚爾這才想起來。

他這一生過生日的次數屈指可數。

怪不得今天她穿得那麽漂亮,精心化了妝,還買了蛋糕。

那個掉在地上的栗子蛋糕,味道想必一定是苦澀、甜膩的。

兩種矛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像伏黑甚爾此時的心情。

惠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甚爾進門的聲音,他轉頭,看了看甚爾,又望向他身後。

“姐姐呢?”

伏黑甚爾沒有說話。

電視上正在播放那座新建的遊樂園廣告。

那天在遊樂園,他們最後玩了旋轉木馬。

有人說,旋轉木馬並不是令人愉快的遊樂設施,因為坐在木馬上的兩個人周而復始地旋轉,只能看到另一個人的背影,維持著固定的距離,永遠也不會改變。

無論怎樣追逐,如何等待,依舊無法觸及。

……

可是,他不是沒有觸碰到她啊。

他曾經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裏。

她會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把頭枕在他肩膀,全心全意地把自己交付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