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帶著許殊倉皇逃出劉府,站在車水馬龍的熱鬧大街上,薛平貴有些茫然。

養尊處優十八年,他萬萬沒料到自己竟會淪落到今天。舔了舔唇,他拉著許殊隨意尋了個方向就跑。

許殊見他像只無頭的蒼蠅亂轉,心裏很是不屑。這個男人薄情負心又虛偽,既沒幹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也沒幫扶過弱小,做過什麽好事,要能力沒能力,要人品沒人品,當上西涼國王全賴西涼國王有個腦子不清醒,倒貼上癮的女兒,當上唐皇也只是靠有個好舅舅,唐皇就他這麽一根獨苗苗。當了唐皇後更是大肆分封親近之人,任人唯親,視家國律法為兒戲!

如此不堪之人,還被寫成了一個有情有義的權色雙收勝利者,這也就是屌絲妄想,做白日夢,不然編不出如此離譜、腦殘的劇情!

這不,他的靠山之一倒了,他就慌了。

再讓他這麽亂轉下去,耽誤了時間,永安王就是想放水都難。

許殊拉住了他:“等下,這麽跑太慢了,咱們租個馬車,回去將月娘接走,速速出城。不然一會兒他們反應過來,定然會封鎖城門,全城搜捕,咱們再想出去就難了。”

“對,租馬車。”薛平貴也看到了斜對面的馬車行,連忙跑了過去,拽下身上的玉佩丟給小二,“這輛馬車我租了。”

說完跳上去,趕著馬出了車行,對守在外面的許殊說:“上來!”

許殊爬上了馬車,薛平貴一路趕著馬車往家走。

家裏,月娘完全不知道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還在對鏡貼花鈿,看到許殊匆匆進門,她連忙站了起來,笑容滿面地問道:“夫人,這麽早就回來了,奴家在貼花鈿,這是時下京城最流行的樣式,夫人要不要試試?”

“別貼了,趕緊收拾東西走!”許殊還沒發話,薛平貴從外面進來,將月娘拉了起來。

月娘不明所以,詫異地看著他們:“這……這是怎麽啦?”

“時間來不及了,一會兒路上我給你解釋,月娘,收拾細軟和換洗的衣服,趕緊的。”許殊沖她點了點頭,交代完畢就跑回了自己的房裏,收拾東西。

沒多久,薛平貴跟了過來。他沒什麽好收拾的,因為這次回京,他本就沒打算多呆,也沒添置多少東西,只要將他回來時的東西帶上便行。

他跑過來是催促許殊:“收拾好了嗎?”

許殊本也沒多少東西好收拾的,當即將包袱一捆說:“好了,走吧!”

兩人急匆匆出去,又叫上了月娘,然後趕著門口那輛馬車就往城外跑。

薛平貴到底是十八年沒回來了,對京郊不熟,還是許殊指點他將馬車駕駛到了離武家坡不是很遠的一個偏僻小村子:“這附近沒什麽人煙,村子裏很多人也搬去城裏謀生了,只余幾乎老弱病殘的還留在村裏,他們不少認得我。天色已晚,咱們今天暫時在村子裏歇息一夜,再想想接下來怎麽辦。”

薛平貴沒有意見。他在西涼是大王,可回到大唐卻是一文不名的普通人,如今還背上了叛國這個罪名,目前只能聽許殊的了。

馬車開進村子裏,果然如許殊所言的那樣破敗蕭條,人煙稀少,不少老房子已經坍塌,只有寥寥幾戶房頂上飄著青煙。

許殊熟門熟路地領著他們到了一家老房子外,往裏喊了一聲:“劉大娘……”

很快,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婦人走了出來,看到許殊眼睛頓時一亮:“原來是寶釧,裏面請,這兩位是?”

許殊笑著介紹:“這位是我家夫君,這位是我妹妹。劉大娘,我那窯洞住不下,今日麻煩大娘,在你這裏借住一晚。”

劉大娘很好說話,擺手:“不妨事,你們盡管來,家裏就我這個老婆子,有你們還熱鬧許多。”

劉家院子挺大的,不過劉大娘是個寡婦,幾個孩子只養大了一個兒子,如今在城裏做學徒,家裏就只有她一人。她將許殊他們帶去安置好,又熱情地說:“你們歇會兒,老婆子我去做飯。”

農家小院不及京城十分之一的繁華,月娘面上隱隱有些挑剔:“老爺,夫人,你們這下總該告訴奴家發生了什麽事吧?”

許殊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的樣子。

最後還是薛平貴講了原委:“今日我本是去拜劉將軍為義父,誰知道碰上了朝裏那些奸臣賊子陷害劉將軍,自也是牽連到了我這個義子。為了安全,我們只能暫時先逃離京城了。”

許殊……

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她要沒跟著去劉府,恐怕要真信了他這鬼話。明明是他牽連了劉將軍,結果從他口中出來就變成了劉將軍連累他,他成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月娘不知內情,信了這話,愁眉苦臉地問:“那……咱們怎麽辦?要東躲西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