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6頁)

許殊在不遠處見了,不得不在心裏感嘆一句,這紅白臉可唱得真好。

廖指揮使心裏還憋著氣,也不相信燕王的人會如此好心,別過頭,不搭理東方先生。倒是定北候很好說話的樣子,坐到椅子上,笑著說:“謝謝先生,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比不得年輕人,熬了一宿就頭暈眼花。”

東方先生微笑著說:“侯爺哪裏的話,你當年馳騁沙場,忠君為國,咱大燕的百姓哪個不知道。侯爺如今亦是老當益壯,上陣殺敵保家衛國都不在話下。”

定北候輕輕搖頭,只說:“老了,老了……”

看起來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東方先生知道,這不是一塊比廖指揮使更好啃的骨頭。看著好說話,實則油鹽不進,句句都是推脫,就沒一句準話。

但時間緊迫,他們沒這麽多功夫耗下去。

東方先生坐到定北候對面,平視著他,殷殷勸道:“侯爺年輕時奮戰沙場,最是明白,這打仗最苦的就是老百姓。今日之事是燕王殿下失禮,但他也是不得已,還請侯爺原諒。請侯爺看在全城老百姓,還有咱們這些大燕好兒郎的份上,行個方便!不然,窩裏鬥,傷的是我大燕好男兒,毀的是我大燕根基。”

這不是明晃晃的道德綁架嗎?許殊很無語,這位東方先生的口才實在是太好了。他怎麽就不勸燕王收手,這不更是皆大歡喜,也不用死人了。

說白了,不過是各為其主,各謀其利罷了,誰也不比誰更高尚,誰也不比誰更卑劣,何必拿站在道德制高點壓人。

定北候這樣的老人,又不是十幾歲的熱血愣頭青,豈會被他三言兩語打動。

果然,定北候老神在在地說:“老了,不中用了,也沒幾年活頭了,管不了事。先生只怕是找錯了人。”

他這麽說也沒錯,西大營雖然是掌握在楊家手裏,但定北候年事已高,已經卸甲十幾年,早不管事,兵權掌握在兒子和心腹手裏。

真是油鹽不進。東方先生苦笑著說:“侯爺,廖大人,還請兩位多替家中小輩、軍中將士著想。燕王殿下昨日之舉雖然沖動了一些,可這也是無奈之舉。那陸氏妖媚後宮,為一己之私,隱瞞陛下病情,打的是什麽主意,大家都知道,若不制止,這大燕江山恐會落入外戚手中,燕王也是為保祖宗打下來的基業,為保黎民安康,才不得不站出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兩位當理解。”

這麽一番洗白,敢情太子謀反,氣死皇帝,扣押重臣及家眷都是在做大無私的好事去了。

不過東方先生顯然也清楚,這樣的說辭能騙無知百姓,但忽悠不過定北候和廖指揮使這樣的老油條。他只不過是給楊家、廖家一個坡下罷了,只要他們點頭,大家就能將昨晚的宮變美化包裝成正義的。楊家、廖家也不是助紂為虐的亂臣賊子,而是忠於皇室的肱骨之臣,大燕的功臣。

當然光這還不夠,東方先生接著又誘之以利:“定北候一門忠貞,燕王陛下時刻感念,說侯爺便是封國公也不為過。廖大人一心為公,兢兢業業,福澤理應綿延子嗣,世代尊享榮華。還請兩位大人為了黎民百姓,為了加過安康,認真考慮考慮小人的提議。”

許殊在心裏直呼好家夥,這個東方先生真是太能說了,黑白顛倒,明明是幹壞事硬是被他說得冠冕堂皇的。這威逼利誘一套一套的,多來幾次,恐怕沒多少人能招架住,畢竟一面是加官進爵,一面是家人遭受淩虐,多少人能承受這樣的壓力和明晃晃的誘惑呢?

不過定北候和廖指揮使不愧是幹大事的,任憑東方先生說得天花亂墜,兩人硬是不為所動,都不接他的話,讓東方先生唱了個獨角戲。

許殊看得是既欣慰又擔憂。

欣慰的是定北候和廖指揮使錚錚鐵骨,在威逼利誘之前不為所動。擔憂的是,一刻鐘是一個時辰的八分之一,平日裏覺得很慢,能做很多事,可這個時候,時間溜得飛快。燕王可不是什麽好性子,可能是最近幾個月的不順心裏積攢了不少郁氣,加之昨夜逼宮成功,多年謀劃成功,他已經揭下了那張溫柔和氣仁義的面具,整個人肆無忌憚,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時間一到,定北候和廖指揮使若還不點頭,他肯定不會手軟,屆時兩家的人輕則吃苦頭,重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受盡折磨。

許殊有些心焦,忍不住悄悄往遠處看了一眼,這薛家軍怎麽還沒到。

而一刻鐘的時間已經到了,燕王丟下沙漏,站起身:“東方先生,一刻鐘已到,看來你的勸說失敗了,這兩個老東西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動手!”

話音剛落,士兵的刀馬上落了下來,一只血淋淋的手掉到了地上,廖思思驚恐萬分,哭泣著大喊:“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