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正月十六,午時一刻,東西二營,數萬兵馬,兵臨城下。

燕王只有數千人,而且在昨夜的混戰中,損傷不少。雖然城裏也有不少將士投降,但短期內,他定然是不敢用這些剛投降人的,誰知道上陣之後,這些人會不會反水。

而且燕王的人馬還要嚴守皇城和各要塞,抓捕在逃的齊王,這樣一來,兵力分散,他能夠用於守城的人馬遠遠不足。

好在他提前抓了不少王公貴族和家眷,手裏還有底牌。

命人緊閉城門後,燕王身披鎧甲,登上城樓,看著下方烏壓壓的將士,冷冷一笑:“將人帶上來!”

握有兵權的廖家、楊家、馮家和薛家都被押上了城樓,其中尤以掌管東西兩大營的楊家和廖家最受他關注,他將此二人拉到城樓上,讓下方的將士看個清清楚楚。

底下的楊廖兩家的嫡系看到兩家在城裏的人被燕王控制了,對京城的局勢有了些許判斷,脾氣火爆的忍不住在下方大罵亂臣賊子。

燕王沒理,讓人將定北候和廖指揮使押到面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定北侯,廖指揮使,本王原是中宮嫡長子,這天下本就是本王的。如今父皇仙去,於情於理,這大位都該本王坐。兩位大人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他們退兵吧!今日之恩,本王銘記於心,他日必重酬!”

定北候半闔著眼不做聲。從事發至今,他一直保持著這種沉默的姿態,不多言不多語,存在感極低。

廖指揮使到底是要年輕很多,想到燕王還曾算計過他廖家的事,根本不信他的鬼話,直接呸了一聲:“放屁,你這種弑父謀反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一口唾沫直接吐到了燕王臉上。

燕王伸出手指輕輕擦去唾沫,臉上還掛著笑,只是笑容說不出的陰森:“廖指揮使可真是個硬骨頭。來人,將廖夫人帶過來!”

兩個士兵過來蠻橫地將廖夫人拽走。

廖思思哭得像個淚人,拽住廖夫人不肯松手:“娘,娘……”

“思思,松手,娘沒事的,別害怕。”廖夫人怕廖思思惹怒這些士兵招來禍害,連忙勸女兒,這個時候能保一個是一個。

許殊見到這一幕,無奈地嘆了口氣,抓住廖思思的手:“松手吧,別讓你娘擔心,思思聽話。”

廖思思萬般不舍地松開了廖夫人,撲進許殊的懷裏低泣起來,像一只受傷的小獸。

許殊輕拍著她的背,極目遠眺,目光往下遙遠的天際。按照行程,薛家軍應該快到了,若是往日,有東西兩大營,薛家軍不會這麽容易進京城,但兩大營的主力部隊都到了京城,京城衛戍空虛,少了攔路虎,薛家軍暢通無阻,事半功倍,按照前兩日傳來的消息,最遲今日就會到。

而她只要靜靜地等待,拖到他們到為止。眼看時間還早,她目前不宜出頭,只能暫且忍耐。

士兵將廖夫人拖了過去,摔在地上。

燕王指著廖夫人說:“廖指揮使,你便是不心疼自己,也心疼心疼尊夫人啊,聽說你二人青梅竹馬,從小一塊兒長大,廖指揮使舍得廖夫人斷手斷腳嗎?”

廖指揮使被他氣得夠嗆:“連奕小兒,有什麽花招沖我來,對個婦人下手算什麽好漢?”

他越氣急敗壞,燕王越高興,勾了勾手,兩個士兵將廖夫人按在城墻上,舉起大刀,對準了廖夫人的左手。

“廖指揮使,你可想清楚了?尊夫人的這只手能不能保就看你了。”燕王慢條斯理地說。

廖指揮使看了看妻子,又望了一眼下方的將士,眼底掙紮。燕王這廝心狠歹毒,野心勃勃,連殺父這種事都幹得出來,根本不可信。若相信了他,將兵權交出來,廖家沒了爪牙,才是要任人宰割,就像陸家人一樣,直接被丟在了飛仙閣。如今這兵權,既是他們廖家的催命符,同樣也是他們的護身符。

可若不答應,妻子、女兒、孫輩都要受活罪。

廖指揮使陷入了兩難,權衡良久,他閉上了眼睛:“阿媛,是我對不起你。燕王,要殺要剮隨意,我廖家人絕不皺一下眉頭!”

燕王沒想到廖指揮使如此油鹽不進,惱羞成怒:“好啊,不怕死是吧,先砍了廖夫人的雙手,再挖了她的雙目,讓廖指揮使在一邊看著。本王倒要瞧瞧,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殿下息怒,讓屬下來勸勸廖大人。”一身黑衣的東方先生滿頭大汗地爬上來,正好聽到這話,他連忙勸燕王。

燕王冷哼一聲:“本王就給先生面子,一刻鐘,若到了時間之後,廖大人還如此不識時務,休怪本王不客氣。”

東方先生恭敬地說:“多謝殿下。”

哼!燕王沒說什麽,眯起眼,沉眉盯著下方的將士。

東方先生為人和善,立即讓士兵搬來椅子,客客氣氣地說:“侯爺,廖大人受委屈了,您二位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