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將軍12(第2/3頁)
病榻上的昌帝發出像是被扼住脖子一樣奇怪的“嗬嗬”聲。
而陳因卻沒有對此再做出什麽反應,似乎牽扯唇角的動作太過費力,那細微往上的弧度終於歸於平直。
他沉默地、沉默地注視了這位帝王良久。
……
…………
“因兒!”
就在陳因徹底離開這座宮殿的前一刻,病榻上的人也不知道何處來的力氣,竟然字正腔圓地喊出了這兩個字。
陳因腳步停頓了一瞬,但也只有這片刻的停滯而已,旋即便頭也不回地踏出了宮殿。
陳因不知道那人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麽?
——也並不關心。
*
這場因為昌帝病重而帶來的京城漩渦一直持續了整個冬日,就連中間的年節都未阻擋,京城各家人心惶惶。
一直到來年開春,一切似乎有了定局。
皇三子設宴芙水閣,令死士埋伏於水下,弑長兄、五弟、九弟,又重傷七弟——這一下子幾乎將在年前爭鬥中嶄露頭角的皇子全都廢了,他徑直轉道、直接攜兵入宮。
當夜昌帝“病逝”,皇三子登基大典。
這殘暴的行徑自然遭到了朝中原本其他皇子派系的憤恨聲討。
然而……
當天夜裏的血直接從宣和殿流到了東大門。
經此一夜後朝中一片沉寂。
與此同時,各地討伐“偽王”的聲音卻越發大了起來。
……
…………
遠在北地,與朝中無甚聯系的北定軍也收到了馳援京城調兵討伐的書信。
京城中能把信送到這裏的人沒有幾個,楚路沉著臉盯著那封某個小兔崽子的親筆書信看了半天,低氣壓地去點將調兵。
楚路當然看出了陳因的意圖?
希望北定去京城。
希望送出這一份擁立之功。
楚路對於陳因的能耐還是信任的,既然能把事情攪到這地步,他肯定有處理殘局收場的法子。
可這會兒偏偏緊急來信求援。
一副“叔父您再不來、您侄子就死定了”的語氣。
↑這說法還是真的
自個兒去涉險?
還是故意的。
真是幾年不見,膽子肥了……
就不怕玩脫了,真的把小命送了?!
*
另一邊,無意中得到消息的柴鐸簡直是著急上火到嘴邊起了一圈的燎泡。
在大多數情況下,柴鐸都願意裝聾作啞,必要的話當個傻子也沒問題。
但是眼下這明顯不屬於“大多數情況”啊!
他要是再當聾瞎下去,以後說不定就成了個真聾瞎了!
——那封調令……求援信……總之不管是什麽,它肯定有問題啊!!
六州收復之後,北地和南方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毫無往來,南方的消息也會傳到這邊,更別提柴鐸在京城裏經營了那麽些年,也有些自己的渠道。
因為早知道那位十六皇子不可能是什麽簡單人物,他對此也多有留意,果然發現了些蛛絲馬跡。遠的不消說,就是駐守京北的虎營、狹涉關的駐守,裏面都絕對有他的人。
在北定的這些年,柴鐸對“手裏有兵的是大爺”這個道理可謂是再明白不過了。
而且那位剛剛稱帝的三皇子現在是什麽名聲?
“十六皇子”現在動手,甚至都能稱得上一句“人心所向”。
可他偏不、偏偏不動!
多此一舉地調駐守在邊疆的北定軍。
在這個多等一天就多一天變故、多一天危險的時候,他卻故意舍近求遠,調了就算急行軍也需數日到京城、中間還要渡河的北定。
——要知道現在的“北定”可不是當年的“北定”。
六州收復之後,這位謝將軍就有意地在削減軍隊規模,或是送返回鄉、或是為各州戍衛……
如今還留在軍中的,雖然卻是精銳,但論規模也只是一只普通的駐守邊疆的戍軍而已。
柴鐸腦中一瞬間閃過數個“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事跡。
史書上這些典故簡直多到不能再多,歷來功高震主的有幾個有好下場?!
作為同盟,謝將軍為那位“十六皇子”是嘔心瀝血了。
但是問題就在於他們現在還是“同盟”嗎?
那位“十六皇子”離登臨帝位可只剩一步之遙了。
要是他的身份真如柴鐸所猜測的,那這會兒可是消滅這個“秘密”最好的時機。
——任何一個皇帝……不、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放任自己的身家性命系於別人之手……
柴鐸越是想,越是覺得這就是個明晃晃的“陷阱”。
看看這位“十六皇子”的手段吧……
兵不血刃地幹掉了所有競爭者,甚至都不必他親自動手。
不管是屠戮兄弟還是弑父之罪,所有的罪責、所有的罵名……都是那位三皇子,也就是現如今的新帝一力扛起來。
他卻幹幹凈凈的,一點兒都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