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別讓人叫

蕭硯寧在府上待了些時日,之後謝徽禛又恢復了常態,再不提那夜之事。

蕭硯寧也不提,畢竟他更不知從何提起。

相安無事了幾日,後頭東宮派人來催他回去,蕭硯寧與謝徽禛告辭,謝徽禛沒說什麽,只提醒他:“跟著太子去了外頭好生辦差,但也別逞強,萬事以自己安危為先,你能做的事情有限,太子身邊護衛眾多,少你一個也不少。”

蕭硯寧雖不認同這話,仍點頭應下了。

謝徽禛最後擡手,隔著帕子在他心口處按了按。

“駙馬還需看清自己心意的好。”

謝徽禛低頭沉默一陣,告退下去。

回到東宮時,謝徽禛正在接見官員,皇帝派了位巡察禦史給他,將以巡察地方政務為名去南邊,配合謝徽禛私下查私鐵礦之事。

謝徽禛與人交代事情,蕭硯寧打量了那禦史兩眼,陛下大約是怕殿下與人處不來,特地派了個年輕人給他,其人看著頗為正氣,像是好打交道的。

謝徽禛伸手一指蕭硯寧,與人介紹他:“蕭世子是孤的親衛軍統領,孤會帶約三十人去,由他統領,此去一路上若是有什麽事,文淵也盡可與蕭世子商量,他的話便是孤的話。”

再又示意蕭硯寧:“這位是巡察禦史蔣大人,表字文淵。”

蕭硯寧與對方互相行了一禮,那蔣禦史聽到那句“他的話便是孤的話”,心下駭然,不著痕跡地打量起面前這位少年世子,神色間更多了幾分恭敬。

蕭硯寧雖無奈,但大約也習慣了謝徽禛這說話的調調,並不會拆他的台,與那蔣禦史道:“之後怕多有叨嘮,要麻煩蔣大人了。”

對方道:“世子客氣,我等奉皇命出外辦差,都是分內之事罷了。”

客套了幾句,蔣文淵告退下去,蕭硯寧這才與謝徽禛見禮。

謝徽禛示意他:“你過來。”

蕭硯寧走上前,被謝徽禛拉坐下,尚來不及反應,謝徽禛已湊近過來,在他頸邊輕嗅了嗅。

蕭硯寧:“……殿下做什麽?”

謝徽禛低聲笑:“聞一聞硯寧身上有無不該有的味道。”

蕭硯寧不解:“什麽不該有味道?”

謝徽禛道:“樂平的粉脂味。”

蕭硯寧:“……殿下說笑了。”

謝徽禛提醒他:“不必因為樂平對孤曲意逢迎,你是你,她是她,你沒法替她討好孤,你做好你自己的就行。”

“臣知道了。”蕭硯寧低聲應。

謝徽禛手指輕輕摩挲過他面頰:“別總是這般聽話,偶爾多展現一些你的真性情,孤會更高興。”

蕭硯寧擡眼看他,謝徽禛那雙桃花眼中藏著笑,乍一對上目光他又瞥開視線,耳邊響起那夜公主問的那句“心裏有人”,一陣心慌。

謝徽禛將他的反應看在眼中,不再多言。

幾日後,英國公府闔府被以偷盜貢品罪,殺的殺、流放的流放,聖旨下的突然,朝野上下尚來不及反應,他一家老少便已被人送上路,再無翻身可能。

禦史蔣文淵赴外巡察地方政務,低調出京。

謝徽禛扮作其手下師爺,東宮眾侍衛皆作家丁長隨,在某個尚算和風煦日的清早,悄然出了京。

走上官道後謝徽禛乘車,蕭硯寧在外騎馬,那蔣文淵縱馬上前與他並行,笑言:“聽聞世子外祖家是江南人士,世子曾在那邊長住過幾年,我等此番前去那邊查案,怕是要靠世子帶路了。”

“應當的,”蕭硯寧客氣道,再又提醒對方,“在外頭大人便叫我的名字吧,免得叫人起疑了。”

他年歲尚不及弱冠,還未起表字,家中長輩皆稱呼其名,蔣文淵也不推拒,從善如流改了口:“我年歲癡長你幾歲,便厚著臉皮喊你一聲賢弟,我倒也並非與你說客套話,此次出京辦差,又是隨少爺同去,實話說我這心裏還真沒幾分底,之後免不得有諸多要麻煩賢弟的地方,還望賢弟不要覺得我這人啰嗦才是。”

蕭硯寧終於發現這人看似穩重,實則有些嘮叨,人倒是挺豪爽坦然的,不難相處。

“大人不必在意這些,少爺是好說話之人,出門在外,必不會為難大人。”他道。

蔣文淵趕緊道:“少爺謙謙君子,那是自然。”

提到謝徽禛時,這位蔣大人言語間十分推崇,並非溜須拍馬,像是當真這般想的,聽他喋喋不休稱贊起殿下,蕭硯寧默然一瞬,沒有接腔。

殿下是個好人,但絕非溫潤君子,甚至不合禮教評判,這些他自然不會說與面前這位蔣大人聽。

倆人說了片刻話,謝徽禛的內侍過來請蕭硯寧過去,說殿下找他。

蕭硯寧被請上車,謝徽禛正靠在身後軟枕上,手裏捏著本書,看得漫不經心。

見蕭硯寧進來,他隨口問:“你與那蔣文淵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