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一百三十二章毛絨絨(第2/3頁)

其次,野犬是高度社會化的族群,每只野犬都熱衷於社交,它們會互相舔吻面頰、說悄悄話、結伴追逐玩耍。可丹更喜歡獨自待著,或發呆或睡覺,偶爾自言自語般地叫上幾聲,不屑於與負責照料他飲食起居的成年人互動。

最重要的一點,丹會使用雙手。

動物們也會利用自己的前肢做些除了行走奔跑之外的工作,比如攻擊和自衛、挖掘、清潔自身、乃至固定食物,不過這些都是很初級的事項,結構最簡陋的蹄子都可以完成。

丹能做的遠不止這些,他懂得如何分開運用手指,實現諸如抓握和分解拆卸之類的目的。

對正常長大的兒童來說,這實在不值一提;然而,對‘從小被動物養大’、‘沒有受過成年人耳濡目染’的獸孩而言,這算得上是跨種族的巨大成就了。

換了一般人,也許會認為是丹小朋友生來天賦異稟,不用教導就無師自通地領悟了手的用途。而納爾森正巧不在‘一般人’的範疇裏——他是個上了整整二十年學、至今還沒畢業的博士。

二十年的學費可不是白交的,所有在別人眼裏無法用常理解釋、只能歸類於神跡的事,在他看來都有跡可循。

他知道不論是人還是動物,模仿是幼崽和幼童行為的來源,在此之上,聰明的小家夥可能有所創新,但不會出現超越極限的突破。

丹的表現讓納爾森不禁懷疑,養育丹的真的只有野犬嗎?是否有會直立行走並且會使用手和簡單工具的靈長類動物曾經參與其中?

又或者說,丹其實是被人養大的,近期不慎從父母身邊走丟,才跟動物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

後者的可能性顯然更高,還能完美解釋丹身上的一切異常。可問題又來了:如果確實是近期走失的兒童,父母一定很著急,為什麽沒聽說有尋人啟事一類的相關消息呢?

種種未解之謎,只有作為當事人的丹小朋友能給出答案。

一半是想研究丹的行為,一半是受志願者們所托,納爾森留在了據點,擔任起了小朋友的臨時監護人。

再然後就到了現在,丹不負眾望地首次開口說話,一句是表抗議的“不!”,一句是他的名字“納爾森”。

納爾森尚未結婚成家,就提前體會到了好不容易教會自家孩子說話的新手父母的成就感。

就算拋開感情因素,光從科研的角度來看,這也同樣令人驚喜。

丹之前脫離人類社會太久,已經野化,不會說也聽不懂人類的語言。接受了兩個月的特訓後,他就能理解名字的含義,在沒有經過專門教導的情況下喊出正確對應的人名。

這是否說明,養著他的野犬或是其他動物也有各自的名字,擁有跟人類近似的語法習慣和語言體系?

納爾森迅速在心中擬好了幾個議題,論文還未成文,他就能想象正式發表時會造成多大的轟動了。

這將是一個劃時代的新發現!身為作者的他會一夜成名,緊接著各大學術會議的邀請函紛至沓來,動物科學界的學術大拿們爭相發來郵件,或表達質疑、或與他詳細討論。別說順利畢業,將來的工作都被提前安排上了。

……說不定還能拿幾個獎,喜提當代達爾文稱號什麽的。

光是這麽想想,納爾森都要樂得開出花來了。

也不能怪他好高騖遠,畢竟嘛,夢想還是要有的。

反正八成實現不了。

納爾森開了一會小差,想起寶貴的靈感來源還在跟前,趕忙以強大的自制力勒住思維的韁繩,回歸現實。

他看著眼神裏盛滿了幽怨和譴責的小朋友,期待地再次發問:“還會說別的嗎?”

他已經完全把自己之前“再說一句就放手”的承諾拋到了腦後。

納爾森忘了,丹可沒忘。

見這一句接一句、一句又一句的沒完沒了的架勢,他對納爾森的信任值徹徹底底透支了。

他橫眉倒豎,怒不可遏,張開嘴,把聲音當做石子,用力地擲到那張可惡的臉上:“納爾森!#¥%!”

後半截是個多音節的短語,不過不是英語,納爾森沒聽懂。

喬安娜也沒聽懂。

安吉拉和男志願者應該聽懂了,都怔了怔,繼而一個掩嘴一個咳嗽,明顯有些尷尬。

納爾森注意到他們的表情變化,問:“你們聽懂了?他說的什麽?”

男志願者擺擺手:“最好別問。”

安吉拉附和:“你不會想知道的。”

——這樣更讓人想知道了好嗎!喬安娜都忍不住想吐槽了。

果然,納爾森跟她的想法一致,執著地追問:“聽發音他說的是當地的俚語?究竟是什麽意思?”

遠端的向導終於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這孩子說的是臟話,大意我不好翻譯,差不多這樣——”他邊笑邊做了個手勢,“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