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一百三十二章毛絨絨

短暫的幾臉懵逼後,最先給出反應的是納爾森和喬安娜。

“你原來學會說話了?”納爾森問。

“你怎麽學會說話的?”喬安娜問。

如果現場有人能同時聽懂英語和花豹語,一定會驚嘆於他們倆不謀而合的默契。

丹是符合條件,不過他可沒空在意這些細節。發現自己說出的話成功吸引了納爾森的注意,他立馬扯著嗓子一叠聲喊不不不,使勁踢蹬著兩條腿,一心只想擺脫束縛,從‘壞蛋’身邊逃開,回到喬安娜身邊。

納爾森把他放回地上,卻不松手,扳著他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問:“你還會說別的嗎?”

丹瞪了納爾森一眼,別過頭不願再看他,重心一個勁往遠離他的方向傾斜,渾身上下每個部位都寫著抗拒。

“這樣吧,”納爾森耐心地跟叛逆的熊孩子談條件,“你再說一句別的,我就放開你,好不好?”

“不!”丹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並不打算再對他付諸信任。

喬安娜正好也想知道小朋友這段時間新學了多少單詞——確切地說,是把曾經會又忘記的知識重新撿起來——於是幫著納爾森勸:“聽話,照他說的做。”

她的話多少還是有些威信力的,丹看了看她,不太情願,但仍依言認真思考回憶起來。

過了一小會,稚嫩的童聲磕磕絆絆、一個音節一頓地憋出一句:“納、納爾森?”

納爾森沒料到丹會說出他的名字,微微一愣,接著便笑了起來,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與有榮焉。

跟更常用肢體語言進行交流的動物不同,口語是人與人之間相互溝通的重要途徑。這段時間以來,納爾森一直在教丹說話,從簡單的是和否,到常用的一些單詞和短語,希望對方學會後能更順暢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小朋友很聰明,不出一周就能大致理解他所教的詞匯了,但卻從不嘗試著說,跟他交流依然全靠用手比劃。要不是小朋友偶爾會發出一兩聲野獸叫聲似的低嗚,他也許會以為他其實是個啞巴。

既然不是生理問題導致無法出聲,那就是心理因素了。對此,納爾森絞盡了腦汁,想方設法威逼利誘促使丹開口,但是成效都不大。

幾次努力無果,當地向導一句無心的“光聽聲音這孩子簡直就是個動物幼崽”啟發了他,他留心著一聽,注意到丹發出的各種叫聲裏,有一種聲音出現的頻率極高。

他猜測那是一個特定稱謂,也是為丹解開心結的關鍵——這就是為什麽,他會跟據點的志願者們一起帶著小朋友到這裏來找這只母花豹。

事實證明,他的思路沒有錯,丹終於願意說話了,雖然只是一個最簡單不過的單音節單詞,咬字還不太清晰,但意思表達得很準確,證明並不是誤打誤撞說出了與“不”近似的發音。

這還不是全部:繼第一句“不”之後,丹吐出的第二句話,是他的名字!

他可從來沒刻意教過這個,想必小朋友是聽到了別人喊他,自行理解了含義後,又活學活用了出來。

很難形容納爾森此刻的心情。

他此番橫跨大洋,千裏迢迢來到草原,初衷是想給自己的畢業論文積累素材。

動物行為學這門學科已經蓬勃發展了幾個世紀,歸根到底,研究方法無非是兩種:其一是人為控制條件做實驗,其二是在自然條件下進行觀察研究。

他本身就不是思維特別活躍的天才學者,能想出的實驗議題早就被無數前人學者咀嚼得爛熟通透,導師委婉地告訴他,再沒有突破,他的畢業大概率要無限延期了。無奈,他只能放下實驗室研究,轉從另一種途徑尋找出路。

結果剛到草原,他就從當地的一個民間野生動物保護公益組織那裏了解到,某個剛建起來的新據點撿到了一個由野犬養大的野孩子。那孩子粗魯且野蠻,不會說話,喜食生肉,敵視著靠近自己的所有人。

因為男孩有著標準的歐洲人長相,不會是無意走失的當地居民的孩子,動保組織總部曾想把他接走,聯合有關部門發布公告為他尋找父母,但當事人拒不合作,吭哧吭哧往專程過來接他的人胳膊上蓋了幾個牙印,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納爾森讀了這麽多年書,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接觸到傳說中的‘獸孩’,自然不可能放過難得的機會,立刻啟程到據點拜訪,一睹為快。

等真正見到面了,他才發現,男孩名義上說是被野犬撫養的獸孩,實際上有諸多不合理之處。

首先,野犬用四條腿走路,人類嬰孩如果從小跟它們一起長大,理應會有樣學樣,四肢著地行走,長此以往,手腳關節多少會變形,著地部位比如膝蓋和手腕會磨出堅硬的老繭。可丹的關節都很正常,只有膝蓋上長了一層薄繭,並且他能夠以直立形態站立,乃至慢慢走上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