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百一十五只毛絨絨(第2/3頁)

他們的努力小有成效,至少一個星期的時間內,沒有悲劇和慘案發生。可一周過後的某個清晨,野犬們突然走了。

技術員需要休息,無人機也需要充電,加上平時還有常規工作要忙,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全天候監視著野犬群,這種紕漏情有可原。

然而等志願者們順著蹤跡追過去再看,才發現他們關注的目標、野犬們一路來都帶著的那個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是遭遇了什麽意外嗎?

沒人敢想,有的只是追悔莫及的頓悟。

最初極力反對麻醉措施的安吉拉不可能看不出同伴們的欲言又止中暗含的責怪,她也理應為當初的決議感到後悔,不過她想是這麽想,情感上卻沒什麽明顯的大波動。

她在那一刻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改變,曾經會因為動物們的悲慘遭遇軟弱地落淚的她隨著最後一次徹夜的眼淚流走了,她雖然仍能對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但心臟上像是多了一層無形的鎧甲,再大的悲慟也只剩下頓頓的麻木,無法打動她的淚腺。

——說實在的,哭泣又有什麽用呢?有這個時間和力氣,不如打起精神想想,怎麽讓那些無惡不作的人渣付出點實在的代價。

安吉拉稍微走了一會神,再從思緒中回歸現實時,外面已經很熱鬧了,整個據點幾乎傾巢出動,圍觀突然失蹤又突然出現的小孩,和把他帶來的監護人……不對,監護豹。

“那是娜雅吧?”

“是它!應該是它!看它脖子上的項圈!”

“那個小孩怎麽會跟著它?”

“大概是娜雅撿到了那孩子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對這奇特而又莫名和睦的組合發表猜測。

娜雅就是大家根據當地豹神娜雅的傳說故事,給創造了一段傳奇、又因傷被據點收容救助的明星母花豹起的名字。

熟悉的稱謂引起了安吉拉的注意,她迅速穿上鞋子,推門出去。

據點的其他人照顧她,在宿舍的最裏面額外隔出間獨立的小單間,給她當做房間,因此出去的路上她得繞過男寢被撞得橫七豎八的床位以及隨地丟著的衣服和被子,多花了不少工夫。

經過艱難的跋涉和搏鬥,她終於擠進人群,看清了事件的中心。

難得開一次的聚光大燈打開了,將大半個院子照得亮如白晝,光柱的中心是一具光溜溜臟兮兮的小身體,後面的圍墻上趴了一只長著黃底空心斑紋的大貓。

強光和眾人的圍觀明顯讓那個孩子感到了不安,他背身低頭,躲避著刺眼的強光,攀住圍墻,努力嘗試往上爬。每次腳剛一離地,就被墻上的花豹按著腦袋輕輕推回地上。

這樣的拉鋸應該持續了有好一陣,圍觀群眾不再滿足於圍觀,有幾個人——尤其是屢戰屢敗的行動小隊成員們——蠢蠢欲動,想過去實施抓捕,又忌憚著旁邊的花豹,不敢下手。

王看見安吉拉出現,習慣性地湊到她身邊,低聲跟她商量:“安吉,我記得你跟它關系不錯,不過畢竟是自由狀態,說不準會不會發動襲擊……要不我還是去準備麻醉彈?”

安吉拉聽著,下意識朝墻上的花豹望過去,發現對方也正看著她,眼神裏是無條件的信任,和懇切的請求。

也許是之前相處的那段時間留下的默契仍在,她仿佛能聽到她在問:我能把他托付給你嗎?

如果安吉拉還是之前愛心泛濫的她,肯定會毫不猶豫點頭答應了;但她對自己的改變心知肚明。

如今她冷硬淡漠,心口灼燒著不甘的火焰,一天到晚一心只想訓練變強,直到強得擁有足夠復仇的能力。這樣的她,並不適合作為一個孩子的養育和教育者。

她想了一陣,擡腳朝老朋友走過去,想面對面詳細談談這個問題。

花豹,也就是喬安娜,則把安吉拉的主動靠近當成了默許,如釋重負地站起身。

擔心再待下去會被愈發強烈的不舍和眷戀打敗,臨時反悔把小朋友搶走,她甚至不敢多看丹一眼,咬著牙跳下圍墻,把慌亂的呼喚拋在身後,頭也不回地鉆進茫茫夜色之中。

早先為了哄丹出來,喬安娜說的是帶他找吃的。就跟兄姐一樣,母親說的話,丹小朋友從不懷疑,即使是被獨自丟在陌生的地方,他也覺得是覓食途中遇上危險,母親逃走而他沒跟上。

他迷茫、困惑而又無助,匆匆忙忙扒著對自己而言有些高的石墻往上蹦,過長的指甲別斷在石頭的縫隙裏,疼得他不得不松了手,落回地上。

逃跑失敗,又恰逢身後傳來腳步,他立刻捂著痛處飛快轉身,貼著墻根,警惕地望向靠近的女人。

這個人——這個人他見過!

丹皺起鼻子,從喉嚨裏擠出威脅的咆哮:“你走開!我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