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只毛絨絨(第2/3頁)

野犬不會爬樹,遇到會上樹的花豹,只有站在樹下望天興嘆的份。

它們圍著樹焦躁憤慨了沒一會,就盯上了不遠處的獵豹母子。

薩拉欲哭無淚。

她之前就是為了躲避領地裏入侵的野犬,才帶著孩子連夜出逃的,誰曾想繼公獵豹騷擾、花豹襲擊後,她又會遇上成群結隊的野犬。

流年不利,諸事不順。

雖然野犬行事低調,很少主動招惹其他掠食者,但殺死競爭者的幼崽是自然界的共識,獵豹的幼崽,更是能夠輕易得手的典型代表。

成群的野犬狩獵幾乎無往不勝,就算薩拉離開幼崽獨自吸引注意,野犬群也會留下一部分成員,搜尋獵殺藏在草叢裏的幼崽。

換句話說,除非她的幼崽們能長出翅膀飛上天,要不此番絕對兇多吉少。

野犬們分散開來,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逃跑的獵豹母子。它們尖聲吠叫,鋒利的牙齒咬得哢哢作響,恐嚇著薩拉,力圖將母獵豹從幼崽身邊趕開。

獵豹雖然是草原上公認好欺負的小白臉,但蹄兔被逼急了尚敢咬人,更何況具有一定攻擊力的成年獵豹?野犬群剛有了一窩幼崽,食物的壓力不小,每個健康勞動力的受傷都不是什麽好消息,如果可以,它們並不希望與母獵豹發生正面沖突。它們的目標,只有她的幼崽!

放棄幼崽保全自己,這似乎成了薩拉唯一也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身為母親,永遠不會為了自己的安危而犧牲孩子!

薩拉停下逃跑的腳步,把幼崽全部攏到懷裏,沖湊近的野犬揮起了爪子。

獵豹的指甲無法回縮,常年的行走奔跑、與地摩擦會讓爪子逐漸變頓,喪失原有的殺傷力。但在充當跑鞋鞋釘的四個前指爪之後,還藏著一個拇指爪,這個指頭平時不接觸地面,只有捕獵時才會派上用場,能將獵物勾住絆倒的拇指爪,自然是非常鋒利的。

小刀般的尖爪虎虎生風,最靠近的野犬靈活地向後一跳,還是被劃傷了鼻尖。

它嗚咽一聲,伸舌舔了舔傷口,野犬群見狀,憤怒地叫囂起來,不退反進。

既然這只獵豹不識擡舉,也怪不得它們不客氣了!

薩拉奮力反抗,但兩爪難敵數口,很快,它的後背和尾巴都被咬傷了。

嘈雜中隱約傳來花豹的吼叫,與先前的怒吼不同,這次的叫聲焦急,卻又不顯慌亂,帶著運籌帷幄的鎮定,如亂流中巋然不動的磐石。

薩拉本能地循聲望去,那只奇怪的花豹大頭朝下扒著樹幹,一雙淺金眼瞳定定望著她的方向。

兩個母親的目光在空中交錯,薩拉有若神助般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事態緊急,也容不得她細想會不會將孩子們從一個危險帶向另一個危險了,她護著幾只幼崽,艱難地向花豹所在的樹靠近。

花豹似乎對撈幼崽上樹這事輕車熟路,一只前爪固定身體,另一只前爪一勾一送,幾個起伏便將五只小獵豹全部安置到了野犬夠不到的高度。

小獵豹個頭小,爪子也還沒磨損,蜘蛛似的攤開四爪摳著樹幹,姿勢不太雅觀,不過好歹是脫離危險了。

薩拉松了口氣,還沒來得及想自己該怎麽辦,後頸一緊,接著就被一股大力拖著離開了地面。

薩拉:啥玩意兒?!我是誰?我在哪?

喬安娜叼著腦內瘋狂刷屏哲學三問的母獵豹,掉頭往樹上爬。

有80公斤的鬣狗在先,一只獵豹輕飄飄的體重簡直是小意思,她趕在野犬跳起來咬到自己尾巴之前,把薩拉拖上了樹,安置在最低的樹杈上,又折回去把小獵豹們挨個接了上來。

直到重新感受到幼崽們毛絨絨暖呼呼的小身體,薩拉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看看腳下氣急敗壞的一群野犬,聽著幼崽們絕境逢生後軟糯的呼喚,她心神俱震。

身為雌性,她不像公獵豹一樣能結群搭夥過日子,在離開母親獨立的那一刻,她注定只能依靠自己過完這一生。

所以哪怕再辛苦,哪怕再無助,哪怕一胎又一胎幼崽在嚴苛的自然環境下夭折,哪怕自身也陷入危及生命的困境,她也沒抱怨過什麽,更沒想過會有誰伸出援手。

千百萬年來,大貓母親們就是如此生存的,即使是群居的獅子,在幼獅出生之前,母獅也會選擇離開獅群生產,三周之後再帶著幼崽回歸。

當媽媽是件艱苦又孤獨的事,個中心酸無奈,同為母親的再理解不過。

這只花豹也有幼崽,薩拉沒想到對方不僅沒選擇低調行事明哲保身,還頂著風險從野犬群嘴下救了她和幼崽。

這種舍己為人的偉大,同類中都少有。

薩拉舔了舔幼崽們,擡起頭,對棲身在頭頂樹枝上的花豹道謝。

喬安娜甩著又開始發痛的前爪,應:“你說啥我也聽不懂,心領就行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