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只毛絨絨(第2/2頁)

母獅們的殺意濃重,腳步聲緊綴在身後,吐槽歸吐槽,她同時也在絞盡腦汁思索對策。

地面不安全,她得想辦法把兩個孩子送上樹,但附近都是金合歡樹,樹幹不夠長直,母獅們也能爬上去。即使辛巴和艾瑪能躲到無法承受母獅體重的細樹杈上,也不能保證母獅會不會氣急敗壞折斷樹枝。

怎麽辦?

怎麽辦?!

短短十幾秒,一行幾只大貓就跑出了一公裏,辛巴沒經歷過這麽劇烈的運動,累得直吐小舌頭,喬安娜分|身乏術,看在眼裏急在心上。

風裏傳來還未散盡的血腥味,她目光一轉,看到了樹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模樣的泰哥。

她計上心來。

喬安娜調整方向,跑到泰哥棲身的樹下時,一甩頭將艾瑪丟到了樹幹上。小獵豹本能地摳住樹幹,憑借著幼崽的體重和尚未磨損的爪子,順利往上爬了兩寸。

她一個急轉彎,又叼起辛巴,帶著母獅們兜了個圈子,一個箭步竄上樹,順便伸爪撈了艾瑪一把。

母子三只越過泰哥,爬到了高處的枝椏上。

母獅們發出憤怒的吼聲,也跟著伸出爪子,抱著樹幹往上爬。

泰哥完全沒料到自己轉眼間就被牽扯進了這場私人恩怨,如果他放任母獅上樹,樹枝能不能承受住他和獵物加上母獅的體重先不提,他也會有危險。

眾所周知,母獅兇狠蠻橫不講道理,發起火來連雄獅都敢揍,更別說只是噸位遠不及雄獅的公花豹了。

他倒不怕打架,可——沒必要啊!又不是食物緊缺的旱季,誰吃飽了沒事幹跟母獅打群架?

事已至此,也不容他繼續明哲保身了。他不得不站起身,耳朵後壓,揮舞著爪子,對爬樹爬到一半的母獅發出威脅性的嘶吼。

母獅能輕易殺死雌性花豹,對待更為強壯的雄性,就需要多加考慮。如果雙方都在地面上,打一架母獅未必會輸,但樹上,是花豹的主場。

本來不算很擅長爬樹,頭頂上又有個磨爪霍霍等著的公豹,母獅們掂量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下樹。

泰哥仍瞪視著她們,以目光表示威懾,突然聽見頭頂有聲音說:“加油!”

他擡頭一看,造成他這種困境的罪魁禍首抱著兩個孩子窩在樹枝上,要多愜意有多愜意,還有空低頭招呼幼崽:“辛巴,說謝謝。”

幼獅探出一只小爪子,有模有樣地沖他揮揮:“辛苦你了哦~老虎!”

泰哥腳底一滑,險些一頭栽下樹。

他修改評價,這只母豹一點都不蠢,相反,賊精得十分欠揍。

這番遇襲脫險的遭遇讓辛巴對泰哥的好感上升了不少,他小小的腦袋瓜裏沒有利用與被逼無奈這些復雜的關系,只當泰哥是好心幫助他們,等待母獅離開的過程中一直纏著公豹,老虎長老虎短地聒噪。

泰哥煩得夠嗆,終於忍不住回應:“‘老虎’是什麽?”

辛巴歪歪腦袋,一本正經答:“是你的名字呀!”

“……名字是什麽?”

不能怪泰哥孤陋寡聞,畢竟動物們是沒有名字的概念的。

也許有人會奇怪,沒有名字如何稱呼?事實上,自然界日常交流中需要代稱的情況很少,‘你我’便可以滿足絕大多數情境。真要用的話,它們有自己的一套更為簡單直白的方式。

有血緣的,以家庭關系代稱;沒有血緣的,一般以領地和活動範圍代稱。

泰哥之前就被稱作‘峽谷的花豹’。

辛巴被問得一愣,撓著耳朵想了想:“名字,嗯……名字就是名字呀,你媽媽不叫你的名字嗎?”

泰哥回憶了一下,在遙遠的那段時光裏,他的媽媽呼喚他時,會從喉嚨裏發出輕柔的呼嚕聲——她也是這麽叫其他的幼崽的。

他一直以來都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但幼獅望著他的眼神愈發不對味起來,就像看到了全天下最可憐的幼崽。

“我叫辛巴,妹妹叫艾瑪,你沒有名字……”辛巴的眼眶漸漸濕潤,飽含同情道,“你好可憐哦!”

泰哥:“……?”

喬安娜:“……”

好的吧,在她孜孜不倦的教誨下,辛巴終於學會人類的共情了,不容易。

不過這苗頭是不是不太對??

“你究竟是怎麽教育你的幼崽的?”徘徊在樹下的母獅悻悻走了,兩大兩小陸續爬下樹,泰哥這麽問了一句。

喬安娜把艾瑪放回地上,莫名有些心虛,擡頭看天,裝作沒聽見。

泰哥還想說些什麽,動作一頓,朝著上風口仰起頭,鼻翼翕動。

他聞了一會,似乎還感覺不夠,眯起眼睛,咧嘴呲出牙齒,做出一副像是發笑、又像被臭味熏到的怪異表情來。

半晌,他難耐地舔了舔嘴唇,甩甩尾巴,一語不發地追循著風中奇妙的氣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