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殊亦諶1

我從未想過,那個一向順從溫順的人竟然敢忤逆我。

我甩了下衣袖,怒氣沖沖的離開了水牢。一邊走一邊用靈力將我身上的衣服蒸幹,方才和謝染在水牢裏爭執胡來,這衣裳已然不能穿了。

水牢外,嶽博賀正等著我。他見我出來,冷漠的朝我走了幾步,我走過去,沒在意他的冷漠。原本他就是一張冰山臉,也不知道這種人怎麽能當長明山的大師兄,也不怕長明山在他的帶領下全部變成冰塊臉。

不過聽說嶽博賀好像修的是無情道,無情裏面蘊有一情,除了牽制他那絲感情的人,對其他人他都是這樣。

當然也確實如此,不然謝染怎麽說當了他好十幾年的師弟,又當了他一年的身下人,可還是那麽容易就送給了我。

見我面色不虞,他牽了下嘴角,道:“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能對他溫柔,怎麽樣,在水牢裏吃癟了吧。”

嶽博賀並不知我是被謝染那廝哄騙著發下了神魂之誓,所以才對他無可奈何,想起這個,我便覺得一股怒氣上湧,很想再進去好好懲罰一番那謝染,懲罰到讓他乖乖求饒。

好在我忍住了。

如果我真的再進去,我真的會忍不住殺了謝染。

我見不得血,那會容易令我暴躁失去理智。旁人只單純的以為我見到血才會發狂,其實不然,不知為何,自小我的體質就是那種暴躁易怒的類型,遇到讓我情緒波動很大的事情我同樣會發狂。

所以,自我成年起,我的父親母親就為我選了許多供我修煉的人,他們皆是純陰體質,可以緩解我躁動的靈力。

見我不答,嶽博賀也沒說什麽,只說了一句,“之前我就告訴過你,別要他,他性格不好,看似溫順,實則狼性未訓。我不明白,偏生你怎麽就看上了他。”

我冷嗤,“怎麽,你舍不得了?”

嶽博賀擰了擰眉,周身劍氣更甚,冰冷的道:“他有什麽資格讓我舍不得?”

嗤,我說:“身段好唄,還會伺候人。”

“那你呢?你不是不要別人用過的東西,又怎麽要了謝染。”嶽博賀並沒回答我剛才的話,想來他也是認同的。

我心裏略微有些不舒服,因為這表示著除了我,還有另一個人享用過謝染的身子。心裏不高興,我就加快了腳步往前走,不想回答。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要謝染,只是想要他罷了。不過我知道其他人和我的想法不同,他們定然以為是我看上了謝染的身子。

就比如嶽博賀,嶽博賀肯定就是那樣認為的,因為我一直都需要助我修煉的人。

只是誰也不知道,我第一次見謝染,其實並不是在他入了仙雲宗之後,而是就在這座長明山月鉤峰上。

那時謝染還是個七八歲的小豆丁,我五六歲,他剛上山,我聽說他是凡人,他的凡人爹娘被山匪殺了。

因為年紀尚小,我的體質還沒那麽嚴重,那時我便沒有戴眼帶,而長明山那日收徒,很多人在山下打鬥,我見了血,脾氣正不好,我父親母親和清絕真人在殿內談話,我便自個兒玩,不知怎麽的,就走到了謝染那裏。

謝染那個小豆丁,拿著一根樹枝當劍,在那裏揮舞學習劍術,別看他體內沒甚靈力,但舞起劍來,還有些像模像樣。但我不高興啊,憑什麽這小豆丁能那麽自在高興。

於是我就走過去,打出了一道靈力,把謝染的樹枝打了下去。謝染那小豆丁竟然一點都不生氣,見我不高興,還顛顛的走過來安慰我,問:“小弟弟,你為什麽不高興呀?”

我回:“關你屁事!”

哄我的人多了,我一個一個的回答,豈不是要累死我。

謝染笑得傻呵呵的,“我爹娘說,人和人之間要互相幫助,你別不高興啦,哥哥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凡人沒什麽生活的手段,且窮,自然只能互相幫助才能活下去。但修士可不同,修士生來就是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互相幫助?看不起誰呢。

我氣呼呼的,不想理謝染。謝染卻毫不放棄,固執的帶我去玩。奇異的,和他出去玩之後,我的暴躁就少了很多。

當然,這件事我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也不許謝染向任何人提起,和一個凡人玩了那麽久,我多丟面子。

於是,這件事除了我和他,在沒有其他人知道。

只是我沒想到,謝染那廝竟然也給忘了。我聽說他成了嶽博賀的身下人並把他要過來時,我分明問他知不知道我,他只說知道,卻並不像曾經見過我的模樣。

誰給他的膽子忘的我!

嶽博賀走得慢,我領先了他好幾步。因為有事問他,我就停了下來,等他上來。見我不走,嶽博賀問:“怎麽了?”

“沒什麽,我就想問問,北方那頭畜生什麽時候過來,謝染那孽種有七個半月了吧,還有兩個半月就要生產,總不能我們這邊還要把那胎盤給他送過去。”我不悅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