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殊亦諶猛然轉身,揮出一道靈力擦過我的臉頰,怒道:“你別得寸進尺!”

有猩紅的血液順著我的臉頰流下,經過我的嘴唇,我舔了舔,竟然是甜的,我還以為我這具身體裏流出來的血是苦的。

“你若是以為我顧忌著神魂之誓不敢對你下手,那你就試試!”他怒瞪著我的肚子,失態的低吼。

試試就試試,我挺了挺肚子,往他那裏送了一送,“若是你覺得我們父子的命和你的命一樣珍貴若是你覺得北方狐王沒了胎盤食用,不會找人類修士麻煩,你試試就試試。”

我撒潑耍賴有恃無恐,瞧著殊亦諶越來越難看的臉,面露得意。最後,殊亦諶到底還是沒對我下手,沉著一張臉走了,臨走之時,他讓那位雜役再放點牢水進來,使原本在我胸口的牢水直接沒過了我的脖頸。

啊……玩過了。

可我卻不後悔。

因為殊亦諶的到來,那個雜役不敢再對我做任何事情,只用言語占點小便宜,我並不在意,口花花罷了,過耳不過心。見我不應他,那雜役也頗覺無趣,唾罵了我一聲,就走到外間守著去了。

水牢裏漸漸變得安靜,只有嘩啦啦的水流聲異常清晰。我有點累了,便靠在墻上歇息,竭力用身上微弱的靈力護著肚裏的孩子。

我並不擔心我會死在這裏,因為他們還需要我這胎盤。胎盤對那位北方狐王是否有用我並不知曉,但對保我性命還挺有用的。

倚著墻,閑來無事,我便想起了剛才殊亦諶與我的談話,他說我愛他,太好笑了。我確實愛過人,但不是他。

其實我很少回憶那個人,因為他是凡人,而我是修者,還是一位合歡骨。我和他的身份並不匹配,如果我頻繁回憶他,那麽帶給他的將是滅頂之災。

我小心翼翼的把那些回憶藏在內心深處,並不讓其他人察覺。

或許他們會想能讓我背著殊亦諶偷吃的,必定是一位非常厲害的人,那人一定有很深厚的背景和勢力,但其實他們都猜錯了,那人不過是一個傻子罷了,整天就知道傻笑。

但……他卻對我極好。

第一次見他,是我到仙雲宗一個月的時候,仙門采買,住在弟子居的我有幸也得到了機會下山。其實我很向往凡間,尤其是在我成為合歡骨之後,畢竟那是我成年的時候就想去的地方。

我越是被困在這山上和宗門裏,我就越是向往,仿佛我到了凡間,便獲得了自由一般。

於是,那天跟隨仙雲宗的采買弟子們出去的時候,我是雀躍的,我換上了我最體面的衣裳,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像個正經修士。其他人都笑我,但我並不在意,因為在長明山的那一年裏,我早就聽夠了。

謝染就是個笑話。

我不與那些人同行,我也有那個理由,畢竟我到底是跟著殊亦諶的,也不是真的屬於仙雲宗的弟子,所以我難得得到了一絲自由。

凡間有詩人,他們常把自由比作鳥兒,我現在就是那只鳥兒。

仙雲宗上環境優美,種滿了桃花,山下也毫不遜色。我不知怎的,走到了一處桃花林裏。花瓣紛紛灑灑,漂亮極了。

多好看啊,在這之前,我從未看過如此漂亮的景色。漂亮的不僅是景,還有那自由的空氣,我可真矯情,連這種酸詞也說得出來。

然而上天待我是極不厚待的,所以在我逛了桃花林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就有三個仙雲宗的弟子朝我走了過來。

“謝染?”領頭的那人穿著紫色弟子服,是內門弟子。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穿著麻布衣衫,是外門弟子。

“是。”我回,“有什麽事情嗎?”

我已預感到不對,暗地裏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可我修為不濟,一下子就被那人看了出來。想要成為仙雲宗的內門弟子,修為必須築基,我一個區區小煉氣,在他眼皮子底下動作,怎會不被發現。

很快,我就被那人摁著趴在地上,我的手被他別到了背上抓著,那人力氣不小,從手腕到胳膊那一條手臂,我都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

“放開我!你們是誰!”

我不孬,我也有屬於一個血性男兒該有的血氣,於是我拼命反抗。若欺負我的人是嶽博賀和殊亦諶也就罷了,我知道自己反抗不得,人總是要學會低頭,可並不代表我會在每一個人面前低頭。

“喲?還敢反抗。”那人笑了,他讓其他兩人壓著我,擡起我的臉就是幾個巴掌。我還未察覺他打了幾下,口腔裏便出現了血腥味,“謝染,你很能耐啊。”

我呸!我立馬吐了一口血水在他臉上。現在我數清楚了,我一共被打了十個巴掌,我打不贏他,我還吐不贏他?

他打我,我便惡心他。

“你個賤.人,竟敢吐我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