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魑魅魍魎橫行,妖鬼與詛咒齊飛的年代裏,陰陽師是時代的主題之一。

“沒錯,的場家的咒縛其實並非和妖怪簽訂。”

的場靜司肯定了對方的猜測,他摸了摸自己纏繞在眼睛上的繃帶,開口說道:“而是和陰陽師。”

“這不可能!”

的場灼立即搶白:“和陰陽師之間的咒縛怎麽可能流傳這麽多年——”

說到這裏,他又猛然刹住口,聯想起了自己學生時代所聽聞的唯一一則“不死”的案例:“難道是,和天元大人……”

“能聯想到這裏也很正常,但不是這樣。”

的場靜司搖搖頭:“簽訂誓約的那位陰陽師用了妖怪的文字來書寫自己的名字,普通人很難正常解讀。用名字交付而來的咒縛是最具有強制效力的,也正和當年的當主所期待的一樣,不論術式有無,的場家的子嗣都具備能夠‘看見’的力量,並沒有傳承什麽特別強勁術式的的場家,也藉由此,在那個相對紛亂又危險的年代裏存續了下來。”

“符與弓”,單獨拆開來討論,其實在咒術界裏都不算什麽特別強力的標簽。

符術相關的術式往往會被斥為是“二流術式”,連靠賞金吃飯的野良詛咒師偶爾都能在口嗨的時候踩上一兩腳;弓箭更不是什麽泛用的咒具,雖是巫女使用的武器,也有深厚久遠的神道傳承,但總歸不似刀劍那樣容易退敵,還需要相對更為漫長艱苦的訓練。

但的場家卻另辟蹊徑,將這兩種似乎不那麽強勢的門類運用出了各種效果。

近射打起,正射必中,甚至是與弓道息息相關的簡易領域……可以說是咒術界關於弓道的特化型咒術師家族。

“友人帳,你知道那個東西嗎?”

正說著,的場靜司突然改變了話題:“就是那個,寫滿了妖怪名字的記錄本,住在熊本縣鄉下的夏目君手裏拿著的東西,能夠命令不少妖怪。”

“勉強算是聽說過,不過我不是式神使,對這種東西也沒什麽關注啦。”

實際上這種詞匯在他的腦海裏算是聽過就忘的那一掛,就算沒有五條悟的咒縛,在記憶裏也存在不了太久:“我記得你幾年之前對那個還很感興趣?”

“倒是起過一點好奇心,但現在也已經放棄了。”

的場靜司回答:“我想說的不是友人帳本身,而是想說,妖怪的名字撰寫方式往往和人類不同——的場家的咒縛也一樣,簽訂咒縛的那個名字,是用類似的方式寫下來的。”

是人類,卻用了妖怪的文字;是人類,卻將一個咒縛綿延了千年之久。

的場灼頓時覺得有些頭痛:“那麽,具體來說呢,那到底是什麽人?那個名字究竟怎麽發音,能寫成平假名嗎?”

“據說是當時非常有名的陰陽師……”

的場靜司回憶了一下他自己當時接替成為的場家當主時候的記憶,有些東西在傳承了千年之久的時候就很難全須全尾地完整保存下來,但至少名字他還是能勉強發出那個音來:“但很奇怪,歷史上我不記得有哪個知名的陰陽師叫這個名字。”

“說不定是偽名呢,畢竟是陰陽師……就像是我小時候那樣。”

的場灼聳肩,一個名字不為人知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畢竟咒術意義上的真名和社會身份往往不完全對應:“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羂索(けんじゃく)。”

的場靜司說:“漢字怎麽寫不太清楚,總之那個妖怪文字寫出來的名字,用平假名念出來的話是這個發音。”

*

拔出蘿蔔帶出泥,一個問題解決之後,往往會牽扯出一大群的新問題。

比如,這個人究竟是用什麽方式立下了咒縛,怎樣保證咒縛的實現,又是用何種方式將這個咒縛從陰陽師盛行的年代維持到了如今。

除此之外,從目的角度來推算也很讓人費解——眼球確實有著豐富的咒術意義,五條悟的“六眼”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四禪八定,五眼六通,就連佛教六通裏也有著“天眼通”的說法。

但咒術師的眼睛……的場靜司自認為自己無法和那些德高望重,才德兼備的老前輩作比,也不認為自己會成為什麽馳名天下的咒術師或者詛咒師,總之他的眼睛就只會是生物學層面的眼睛,哪怕是在死後摘除,似乎也只有泡在福爾馬林裏當標本的作用。

要真是妖怪的話反倒好理解,可代入人類來思考,就很難想得所以然。

“以前的場家的人難道就沒懷疑過這個嗎?”

的場灼頓覺不可思議。

“是覺得不管什麽理由都穩賺不賠吧。”

的場靜司說:“即便是活著的時候被奪走眼睛,能換取家族的傳承和興盛,也是值得的;倘若是死後的屍體失去一只眼睛,那更是無所謂,就算咒術師的屍體往往需要特殊處理,死後的身後事自交給後人,死都死了,誰管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