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錢生錢的遊戲(第2/3頁)

“我覺得世叔為人向善,可是他……”

“你要是有他寫文章詩詞的本事,自然不用擔憂。可是你文章不如人,才智也不如人,還天真愚蠢,你以為當官是給皇帝看家呢?大錯特錯,當官是一群聰明人的遊戲,大家在一起互相陷害,互相攻訐,最後功成身退,才是仕途正道。其中隱秘,黑暗,有多少會讓人知曉?蘇軾待人誠懇,有古之君子之風,但你以為他看不到人心險惡,那就錯了。他都明白,就是不屑於去說而已。”

章惇嘆了一口氣,對章授道:“我也是為你好,你才智一般,文采也一般,才能更是淺薄,在官場,難以善終,還不如當一個閑散人。”

被家裏的老頭子吹了一通的冷風之後,章授如同霜打的茄子,離開了沂州。

章惇也不在乎,他在蟄伏,依然在蟄伏。

這時候跳出來,對他來說非常不明智,只能成就蔡京的謀劃之功。章惇深知蔡京想要貪功,但他不需要。

只要有耐心等上兩年,自然是他起復之日。

皇帝親政,就是他還朝之時。

潁州。

蘇軾忽然有點痛心的發現,他的子民沒有購買李逵弄出來的高價糧。

六百文一石,這樣的糧價連蘇軾都恨不得殺兩個糧商解恨。可是當這個價格是自己的徒孫弄出來的時候,他心痛之余,開始頭痛。

頭痛之後有點懵圈。

潁州的大戶控制了米商,而米商顯然一口吃進了李逵炮制出來的將近十萬石糧食券。

就一張紙片片,一開始六百文無人買,李逵一氣之下,提價到了六百五十文一石。

卻被商戶一口全部吃下。雖說購買的人不是米商,更不是商人,不外乎是跑腿的奴仆,但蘇軾也明白,這些糧票到底去了哪裏?

這讓蘇軾痛恨之余,也為愚昧的百姓哀嘆。要是他們早有準備,如今就不用忍受米商惡意的提價了,如今的米價已經到了七百文一石。

這還是三月。

春耕剛剛開始不久,但也快接近尾聲。

春耕是搶時間的一場戰爭,對於農夫來說,一年的所有指望,都放在了春耕之上。一旦春耕被荒廢了,這一年至少六七成的努力將付之東流。

距離夏收至少還有三個月,這三個月期間,百姓會忍受如何高昂的糧價,蘇軾連想都不敢想。但要是之前百姓購買了他的高價糧,百姓多半不會受到糧價波動的影響。甚至蘇軾已經看出了苗頭,今年百姓借貸的規模要超過往年。

更讓他生氣的是,他準備了百姓當年在糧食下來之前所有的過度口糧。

可是百姓卻將他看成是官府掠奪百姓的財富。

要不是通判徐讓也是極力想要懲辦潁州大戶,這時候恐怕彈劾他的文章都已經送到宮中,放在了太皇太後的案頭上。

潁州城外,一望無際的都是綠色的沃野。頭戴草帽的蘇軾,頂著日頭,坐在田埂上,看著遠處忙碌的農夫。唉聲嘆氣,一句接著一句,惹得高俅也很煩躁。

不遠處池塘裏的鴨子嘎嘎亂叫著,惹人心煩。

不得已,高俅只能用食物來轉移蘇軾的注意力,佯裝怒氣沖沖的道:“惱人的鴨子,恨不得食其肉,煲其骨。”

蘇軾迷惘的看向了在池塘中戲水的鴨群,撇撇嘴,嘟噥道:“食無肉,湯無味!”

要是以前,蘇軾看到這副春意盎然的景色,少說也會賦詩一首,然後向趕鴨人采購兩只鴨子,急匆匆的回家,讓王朝雲給他做好吃的。

可是現在,堂堂學士被愁的連享用美食的心情都沒有了。

作為學士近前的高俅頓覺壓力沉重,學士是什麽人?

他是看到有人在他面前吃老鼠,都要忍不住抓一只來試一試的主,只要吃的那個人表現出一副享受美味的陶醉感,他就會迫不及待的要吃。

可如今,學士被潁州的大戶們給逼的連享用美食的心思都沒有了,這可如何是好?

蘇軾也是內心煩躁不已,雙手撐著膝蓋,費力的站起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才對高俅吩咐道:“回衙門。”

高俅也只能用他的方式寬慰蘇軾:“學士,您也別太憂心。百姓的罵名都不是朝著您的,而是通判徐讓被百姓在背後罵了個半死。”

蘇軾長嘆道:“罵他和罵我,有何區別?”

車還是那輛大板車,但是拉扯的變成了一匹雜色馬,輕快的許多,也顛簸了許多。

反而不如坐牛車舒服。

好不容易回到衙門,饑腸轆轆的蘇軾去了飯堂,卻發現家裏人都不在,只有老妻王潤之在家,問起之後,妻子溫和道:“都出門了,李逵幾個受不住天天抄佛經,一有機會就往外跑。天不黑,根本就不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