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錢生錢的遊戲

也活該章授倒黴,遇到了個主意特別正的蔡京,不是說蔡京想出來的辦法都是正經辦法,不過蔡京的辦法大多數時候都能行得通。

這就糾結了。

明知道蔡京這貨肚子裏沒好心思,可章授萬一被這廝給說動了,潁州百姓就要遭殃了。

急的晁補之之後偷偷拉著章授懇求:“仁和,你不一樣,你大好的前程,章相又是身背大氣運的朝堂重臣,蔡京的辦法只不過是小人之舉,沒理由讓章相背負偌大的罵名。”

晁補之害怕章授回去真說動了章惇。

真要是潁州出了民變,按照大宋的規矩,知州當然要擼掉。

下大獄和殺頭不至於,但是走背運是肯定的了。可誰能保證在民變之中,能夠安全活下來?都知道文官不好惹,可萬一暴徒之中出了幾個沒腦子的人呢?

到時候如何收場?

章授安慰了晁補之幾句:“無咎放心,家父雖在羈途之中,但家父是什麽為人,你還不清楚嗎?”

晁補之只能忐忑不已的送走章授。

原本章授還準備去其他幾個州府,遇到蔡京這麽一档子事,行程改變。直接去了沂州。章惇聽了兒子的報告之後,沉吟很久,卻遲遲沒有說話。

章授還以為自己家的老爺子心動了,眼巴巴的提醒道:“父親,世叔那邊還盼著呢?”

“是啊!他是個實誠人。”

章惇宦海沉浮幾十年,說他堅持初心不改,一點也沒錯。他還是那個傲慢,自負,才華衡鎰的章惇,唯獨改變的是他對政敵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他一再對自己私下裏說過,一旦他掌權,他要將所有的政敵都送入地獄之中。

讓他們嘗嘗顛沛流離,甚至身首異處的大恐怖。

蘇軾能夠得到章惇的誇獎,確實不容易。

即便章惇變了,他也不屑於用背叛來陷害人。

他喜歡明著來,面對面的將對方的所有驕傲打落凡塵。陰謀詭計,他知道怎麽用,但自負的他從來不會選擇用陰謀詭計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就是章惇。

他不同於蘇軾,不同於蔡京。

但從他身上,可以看到濃重的大宋士大夫的痕跡。在他之後,恐怕很難再看到這樣的士大夫。當然大宋,在他之後,也走下了神壇,開始苟延殘喘的喘息。

雖然章惇明著告訴章授,他不會選擇蔡京的計謀,但他也不會派人或者寫信讓蔡京收手,甚至警告蔡京,不要動用陰謀詭計。

這讓章授很為難,萬一蔡京真的派人是處有說,蘇軾就危險了。很可能這位心思單純的世叔將和父親章惇再次反目成仇。

可要是不去。

他內心上說不過去。

猶豫再三,章授還是對章惇道:“父親,世叔對此還一無所知,我需要去告訴他。”

章惇冷冷道:“晁補之比你還著急,他難道不會告訴蘇軾嗎?再說了,你去有什麽用?你能左右得了蔡京的做法?他有能力,但同時,他的膽子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你以為當年為什麽王介甫會選擇蔡卞,而不選擇蔡京?”

“難道這其中還有隱情不成?”章授好奇不已,王安石擇婿,且不說王安石的身份已經是位極人臣,眼光自然會很高。而且拗相公的名聲雖然不佳,但看人還是非常準的。他之所以身邊會有很多小人,而是無奈之舉。

正人君子誰都想用,可是正人君子看不上他,有什麽辦法?

章惇意味悠長的看著屋外的景色,心有所思道:“蔡京這個人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才能卻在其弟蔡卞之上,但是介甫之前說過,他用小人,是用聽話的小人,不聽話,且私心很重的小人,他也不太敢用。蔡京是個例外,但同行也是一個讓介甫避之不及的危險人物。蔡京當年以待制的身份,竟然敢準備陷害王珪,貪墨從龍之功。可見其手段之毒辣。”

“父親,蔡京曾經準備陷害當朝宰相?您怎麽知道的?”章授聞聽大驚失色,這份歹毒,連章授聽著都有種遍體生寒的心悸。

一個小小的待制而已,看著身份高貴,在朝堂重臣眼中不過是尚書省門下的抄寫官員而已。

就這麽一個在朝堂上,絲毫沒有存在感的小官,竟然敢將當朝宰相給拉下來?

章惇微微蹙眉,似乎為這段往事而厭惡不已:“我朝彈劾官員,都是從禦史台開始。蔡京聯合了禦史數人,彈劾的文書都已經準備好了,沒想到王珪在任上病故,於是不了了之。禦史台中,傳事的宦官,茶房,有不少是為父的眼線。”

啊——

章惇看到章授傻了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宮中也有為父的眼線,當朝大員,誰沒有一點探聽消息的手段?你如此愚蠢,一旦當官,豈不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