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設宴

二月底,朝廷朝吳玠、張俊二人發出旨意,而雙方接到旨意,自然匆匆出發,往京城而來。

其中,張俊自徐州來,路程幾乎比吳玠少了一多半,卻是在三月初就早早抵達,然後便得到旨意,說是要等到吳玠抵達一並傳召,於是只是在京中所購大宅中閑住,並四處打探消息。

東京城嘛,尤其是此時人口已經恢復到近四十萬規模的東京城……何時缺過消息?

故此,張伯英只是稍作打探,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真的、假的,就全都知道了。

然後,他就開始……開門迎客!

沒錯,張太尉忽然間便開始大開府門,設起了流水宴席。

先是招待左鄰右舍街坊,無論貴賤,只以鄉裏輩分年齡來論,年長者居上,後生晚輩往下,便是張俊自己也只在中年人桌子上坐著,他侄子張子蓋、張子儀也都坐在下面。

而這一輪招待,每桌上的菜盞不過二十,卻都是春日時鮮蔬菜,外加雞魚肉蛋,量都是足的,配的酒水,也是鄉裏年節自釀的混酒,因在臘月中出窖,喚做臘酒的那種。

於是第一日,街坊上下全都對張太尉交口稱贊。

而第二日,卻又不同了一些,張伯英繼續設宴,這次請的是東京城內外諸軍中的中下級軍官,菜盞達到了三十這種正式宴會的級別,葷菜比例也多了些,還請了正式的大廚,每桌做了兩件硬菜,乃烤羊排與燉肘子。酒水,也換成了尋常酒樓中足供商賣的好酒了。

此外,還有專門的說書人在宴會前於院前說書助興,講《西遊降魔雜記》的故事。

第三日,宴席繼續,這一次宴請對象以相識的官員、士人為主……張俊在淮東足足四年整,其中三年是制置使,與他有過交往的文臣不要太多,雖是敏感時期,卻還是有不少人講一個問心無愧,然後親身過來。

而這一次,宴席菜盞數量已經來到四十這種堪稱豪華的級別,每桌菜肴都是請來的專業熟手烹制,而且既然是文臣士人,張太尉還專門請了歌伎,出了詞牌,讓這些人作詩詞,還將做的詩詞匯集起來,請人雕版印刷。

當然了,酒水也更精致了些。

第四日,東京城內已經側目,而宴會也一如既往的舉行了。

這一次,來的都是東京本地的達官貴人、正經出身的官員,也有部分知名士人,菜盞達到五十這個奢侈之數,酒水已經是可以喊出名號的那種,主廚盡是周圍酒樓正店請來的正經名廚,菜肴也有足足一半是知名廚師的拿手名菜。

宴前有說書,有說唱,有雜劇;宴中有演奏,有舞蹈;宴後有雜技,有投壺,有詩詞。

到此為止,這已經算是可以記錄下來的正經大宴席了。

第五日,宴後依舊不停。

而這一日,來的主要是張太尉西軍故人、本部升遷調度出來的舊部,還有少數被他舉薦、任命的文官士人。換言之,這次來的都算是張太尉的真正‘私人親舊’了。

而照理說,到了這種層次的宴會,完全可以關起門來想怎麽耍怎麽耍。但實際上,張俊依舊敞開大門,將宴會安排的明明白白。

菜盞依舊五十,酒水、娛樂也與昨日相同,廚師都沒變,但宴會之後,這些張太尉的私人親舊,卻都被當眾贈與了大量錢帛,適齡的還都領了一個美妾回去……比如說,其中有個喚做梁嘉穎的廣州仔,所謂末等進士,軍中念邸報的那種,只是正好來東京這裏報錄,然後準備南下協助嶽太尉平叛的,只因為當日入太學作保的正是張太尉,所以也適逢其會被請了過來,卻是被無數人親眼看見,抱著一堆錢帛,帶著兩個美妾從張太尉家裏出來,最後雇了驢車茫茫然回住處。

也是惹得不少人眼紅。

第六日,在整個東京城的矚目與期待下,宴會繼續了下去,這次上門的是禦前班直統制官楊沂中、劉晏;內侍省押班藍珪、馮益;公相呂好問諸子、都省相公趙鼎長子趙汾;城內城外數名統制官一並抵達。

這時候,連桌子都不上了,只是分案而食,菜盞數量也已經沒意義了,勸兩輪酒,換一輪菜,酒水全用藍橋風月,數十位舞女當庭而舞……也不知道張太尉曉不曉得八佾舞於庭是個什麽道理?

第七日,在萬眾期待之下,平章軍國重事呂好問、都省正相趙鼎、副相劉汲、樞密使張浚、樞密副使陳規、禦營都統制王淵、中軍左副都統王德、吳潘二國丈,一並抵達。

這個時候,全東京城以一種極為復雜的心情觀賞到了一場許久未在東京城上演的頂級宴會。

宴會分為四坐……所謂初坐、再坐、正坐、歇坐。

初坐、再坐乃是果品,每次都有兩輪菜盞,合計四輪,分別是幹果、蔬果、蜜果、鹹酸果,每種八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