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匯集(第3/4頁)

“臣慚愧,巴蜀之前錢糧供給南陽,西軍重建才一年,這兩萬兵未必有官家帶來這四五千精銳……”

“這是朕硬湊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既說到巴蜀錢糧,三萬兵馬,還有陜北三路兵馬……這麽多兵,軍餉、後勤可充足?”

“充足。”張浚即刻應聲。“臣一面動身過來,一面讓趙開在巴蜀不計一切搜括錢糧財帛物資,不僅讓他預支巴蜀兩年錢糧,還號召巴蜀富戶豪門捐錢捐物……”

趙玖陡然停馬,嚴肅以對:“不會激起民變嗎?”

“臣以為此戰事關重大,若敗,怕是巴蜀也保不住,便也顧不得了。”張浚也跟著停馬,卻是咬牙懇切相對。“且臣自為表率,將祖產、田宅一並強賣給興元府的富商,得黃金五百兩,也一並帶來了……上下都說不出話來。”

趙玖沉默片刻,卻只能無奈頷首,然後繼續勒馬向前:“德遠有心了……陜北軍情如何?”

“吳玠三度兵敗,鄜州已失,胡明仲退居後方寧州調度臣給他供給的糧草,曲端往慶州整頓環慶路兵馬,吳璘往原州整頓涇原路兵馬,而吳玠本人則率殘部退守坊州,繼續抵擋婁室……與此相比,活女試圖翻越梁山往同州為河東金軍呼應,然後為韓太尉親自率部擊退,倒是意料之中的妥當之事了。”

“坊州。”馬上的趙玖一聲嘆氣,卻又有些思緒亂如麻的感覺。

“坊州在鄜州正南。”劉子羽趕緊在後提醒道。“北洛水下遊,但坊州要害不在洛水上,而與距離北洛水二十裏的沮水畔州城,彼處有河有山,尚可一守……但北洛水通道卻已不能扼!”

“換言之。”趙玖恍惚相對。“婁室若是不顧一切,一意南下渭北平原之地,實際上無可阻擋了?這才不到一月吧?他便已經打穿陜北,全取三州了?”

“婁室不大可能棄坊州南下的,不然一旦南下,吳玠便可引軍掐斷他後路。”劉子羽先是懇切做答,但說完之後他自己都不敢確定,卻又多加了一句。“便是婁室真棄了坊州州城南下,渭水也可守,咱們兵力調度迅速,防禦還算是充足的。”

趙玖搖頭不止,臉色卻已經難看至極。

眾人不敢多言,待到留守相公府前,各部兵馬自去城中安置,有名有姓的中樞大臣、近臣,以及隨行將領,卻直接隨官家入內。

而宇文虛中也早已經率數十名關西大員、西軍將領在院內相侯。

入得院中,關起門來,眾人這才正式見禮,而之前還在張浚、劉子羽身側難掩憂色的趙官家卻居然早已經恢復如常,然後從容與許多第一次見面之人相對。

待到雙方坐定,路上已經做了功課的趙玖甚至還不忘專門召來興元府(漢中一帶)兵馬都監劉錡上前,拉著人家的手詢問了兩句……按照楊沂中提醒,此人在趙玖落井前曾一度往行在隨駕,然後才返回關西出任隴右都護的,後來張浚看重他,並托付宇文虛中提拔此人為漢中兵馬實際指揮,很大程度上便是看中他的禦前經歷。

換言之,這個熙河路經略使劉錫之弟,西軍名將劉仲武之子,乃是‘認識’他趙官家的,甚至是關西六路各部中他趙官家難得的‘自己人’。

等到雙方見禮完畢,趙玖端坐於上,卻依舊不問軍情,而是先按照路上商議的那般開口分派職務:

乃是加原熙河路兵經略使劉錫為西三路都統制官;加興元府兵馬都監劉錡為利州路(興元府所屬)經略使;加秦鳳路兵馬都監趙哲為秦鳳路經略使。

而諸將以下知名西軍將領,如慕容洧,加秦鳳路兵馬都監;李彥琪,加熙河路兵馬都監;張忠加興元府兵馬都監。

又臨時以宇文虛中的名義,發文與胡寅,讓他與曲端、吳玠權責,允許二將陣前提拔涇原、環慶兩路軍將。

這便是臨陣封賞了,考慮到曲端之前的安排,此番倒也在意料之內,而且諸將自然也都顯得感激涕零……但其中到底有多少效用,就不好說了。

一直耐著性子安排完這些,趙玖不顧身上早已經浸透棉制戎裝的汗水,這才於座中緩緩相詢軍事,卻又一開始只對宇文虛中開口:“宇文相公,西夏怎麽講?”

“臣早早便往西夏邀兵,但西夏遲遲不應。”宇文虛中尷尬起身相對。“臣慚愧。”

“本不指望他們的。”趙玖不以為然道,卻又本能扶住腰中牛皮帶上系著的佩刀,然後看向了堂上左側諸多西軍將領。“朕不知道關西地理……你們都是關西宿將,可有人告訴朕,坊州那邊還能救嗎?”

數十名西軍將官面面相覷,皆不敢言語。

半晌,還是劉錫這個座中官位最大、資歷最深、家族根基最厚的人不得已起身小心出言: